季北望說完以後離開了,我看著空洞洞的病房,無聲地流淚。
道理我都懂,可是沒有用,萬般的道理在季虔麵前,我寧願通通舍棄,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愛,卑微的,低到塵埃裏的愛。
季北望怎麼會懂呢?我們生來就是不一樣的人,他可以手動動就讓別的女人為他沉迷,換來肉體的極致歡愉過後,再美言之,換個人再來。
可我不是,全世界人都可以濫情,偏我的內心不允許,它要我匍匐在愛情麵前,恭敬而虔誠。
徐誌摩對不起自己的原配妻子,追求著所謂才女林徽因的同時,也和陸小曼肉體緊緊聯係著。
林徽因一麵吊著徐誌摩也可以給她丈夫梁啟超一片青藏高原。
郭沫若上盡天下女人,不知饜足,把手伸向男童,被批為無恥文人。
天下是有不少這樣的人,把真心當垃圾,隨處可扔。
但是還好,還有楊絳和錢鍾書這樣的人。
曾經我有幸讀了楊絳先生的《我們仨》,全書有一句話感觸頗深,我們仨,與世無爭。
那是我最幻想的模樣,幸福,恬然自安。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因為我實在付不起住院費,對於我這樣在這座城市沒有醫保的人,住院等於是燒錢。
等我去文華的時候,季候凜已經把我的一切給收拾好了,我看著辦公桌上的紙箱子,無奈地撇嘴,抱著箱子準備離開,卻被人攔住了,擋住我的人戴著一頂灰色鴨舌帽,灰色的呢大衣,一雙灰色的靴子。
我看向那人,那人輕佻對我一笑,雖是女孩子,整個人卻因為這個笑變得桀驁不羈起來,她看著我對我說:“沈眉桉。”
我這才了然。
沈眉桉比我進文華時間都還要走,我隻見過她一次,那是在年會上的匆匆一瞥,之後再也沒見過,她的責編一直不是我,是文華的總編,也就是季候凜,季候凜一向最厭惡我,手下的作者自然不讓我多見,我手下的作者自然也並不受他待見,幸虧,文華的股東不止他一個,否則我都懷疑我的努力都不一定能讓我留下來。
如今,看見了傳說中的大神,我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從未見到過如此有氣質的人,不同於林櫛雨的安靜賢良,沈眉桉身上的是不可馴服的野性和與生俱來的孤獨感。
見我愣著,她招手對我說:“曾暖?”
我趕緊回神,問道:“你有事嗎?”
“我天哪,你怎麼這麼不討喜啊,你不應該對我幾番誇讚嗎?”
她直接攬過我的肩,對我挑眉。
“我想你並不希望我那麼做。”
聞言,她鬆開了我,笑的誠實又悲傷。
後來,熟了之後,她對我說,我是第一個讓她覺得欣喜的人。
沈眉桉向我說明了來意,她要跟我一起去A城,因為簽訂了影視版權,接下來的事情會很多,詳談的幾率不大,她想直接跟去,跟季虔商量,劇本改編的事,簡單的來說,她想自己修改自己的心血。
但是這一切她並沒有和季虔說明,她隻是告訴我,她眼裏閃爍的光芒告訴我,她很確定我會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