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屏幕上閃爍著的名字,猶豫了很久,才接起,剛接通,彼此無言,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隔著那麼久的距離我仿佛能感受到季虔胸腔裏的跳動,許久,他才開口說:“怎麼現在才接電話?”
我保持沉默,並沒有多說什麼。
“現在在哪裏?”
“季北望的病房。”
“…噢,嗯,等我回來,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你要相信我。”
剛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嘈雜的聲音,而季虔很快就掛了電話。
僅僅隻是一通電話,卻讓我的內心無比安寧,因為有了季虔,再多的流言蜚語我都可以忽視了。
季北望看我這幅樣子,譏笑說:“你看看,現在你心上的負擔全沒有了吧。”
我看著他的臉,點了點頭,無比認真地說:“他讓我相信他,我第一次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絲毫都沒有被這時光改變絲毫。”
“曾暖,你忘記我怎麼教你的嗎?萬事先往最壞的方麵想,等到真的陷入絕境了,再去幻想,反正都已經是最糟糕的了。”
季北望第一次和我說這種話的時候,我正負責一個完全沒有任何文采可言,隻是靠著關係出書的一個作者,我剛到文華,什麼都得從頭開始學,所有的責編理所當然的把這個磨人的作者,交給了我,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季候凜得知是我負責的時候,臉上的譏諷,他在看我和那個作者的笑話,我強烈的自尊心促使我在心底狠狠告訴我自己我一定要成功,不論有多難,我都要讓季候凜看得起我。
可是那個作者絲毫沒有這個覺悟,她每天的日常就是交給我爛到家的稿子,然後把我的修改意見置之不理,還堂而皇之把我催修稿的聊天記錄截圖發朋友圈,看著底下一群無知群眾的羨慕,我還不能說什麼,天天季北望回到屋子裏就可以看到對著枕頭發火的我,他總是笑著看著我鬧,然後不鹹不淡說一句:“何必呢?”
那時候的我對於成功的渴望太大,惡狠狠瞪了一眼季北望,什麼也沒說,繼續幫她改稿子,交的三萬字,除了人的名字是那個作者取得,其他全是我寫的,我不是個多麼善良的人,過了大概一個月,我對著她上交的驢頭不對馬尾的稿子,氣得罵了一頓,我以為她會羞愧,可是她並沒有。
她將我說的話,截圖發到朋友圈,狠狠批鬥了我一番,很快,底下聚集一票吃瓜群眾,大肆對我進行辱罵,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文華,那時候,季候凜當著眾人的麵拐著彎兒說我,看著那些人的眼神,我氣得離開了會議室,直奔季北望的屋子。
那時候的我對正確的定義太絕對,所以我一連氣了兩天,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可是季北望來了屋子,對我說:“你覺得正確錯誤真得很重要嗎?”
我看著季北望的臉,不知該怎麼說,因為他的眼神裏全是可憐,他在可憐我,可憐我遇到這麼多事,卻還是沒有長大,幼稚地認為是非對錯真的很重要。
我把我所有的怒火都說了出來,季北望聽完了卻說:“我告訴你,下次你不許這樣,不要認為自己能成功,就應該想到自己最差的境地,沒有工作沒有錢,隻能去尋死,而不是過度渴望成功,到了現在你就不會躲在這裏生悶氣了。”
說完,他要我明天去文華。
我以為我會被季候凜趕出去的,可是並沒有,這件事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沒有人提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