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大叔,深夜來(1 / 3)

這一晚,對萌萌來說,和當初父母離開時一樣,充滿煎熬。

她給秦雙打電話發短信,都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音,她很奇怪,卻也莫可耐何。想過去公寓,又憶起之前離開時,聽到厲錦琛打電話提到有重要的工作等著他去牽頭做。他已經為她耽擱了,她不能再那麼不懂事。

而且,眼下已經熄燈了,十點過,她出不了宿舍大門,就算能出去,也不敢一個人在這還算陌生的大都會裏,獨自跑兩條街。雖然王致誠告訴過她,帝國大學附近被一大警局幾個派出所並消防隊及小區片警重疊覆蓋,安全無虞。

想想,她來帝都之後,惹的禍事兒還真不少。不是秦雙、趙大誌和向東辰幫著,就是厲錦琛、王致誠護著。自己從來都縮在烏龜殼兒裏,就知享福,把別人的幫助和付出當成理所當然,不求回報。

現在被“拋棄”,都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自作自受吧!

想著想著,又擠出了小水珠,覺得份外委屈。最後終於忍不住,給厲錦琛發了條短信。

萌萌:大叔,人家想你了。

不敢說實際情況,這種時候,就想著有個知心的人能跟自己說說話,這個人要給她足夠的信賴感,即使是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兒,也能讓她放鬆,不會覺得這麼孤單,憋悶得難受。而且,要是情況允許,還能讓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出真心話,就更棒了。

對她來說,厲錦琛就是這樣的存在。

一個人的心裏,要住進另一個人,說起來不容易,可又有些神奇。

她和厲錦琛認識的時間比現在的朋友們都長上一段,其實就是兩三個月,也許因為那層特殊而密不能宣的關係,也許還有其他原因,仔細算算,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來連24個小時都沒有,而跟趙大誌他們幾乎朝夕相處都半個多月了。她就覺得,如果今天換成大叔生她氣了,一定不會像向東辰他們那樣,讓她這麼憋屈、難過。

當然,這個時候,萌萌還不了解愛情和友情的不同。

光是發出去消息,她就覺得,鬆了一口氣。像是已經把什麼糟糕的情緒,已經分擔出去了。也沒有想過,會收到回複。回頭就進了郵箱,想著寫兩封道歉信,給兩個大男生。他們不願意見麵,可她不能就當什麼事沒發生過,不聞不問了。至少要把白天沒能說完的話,該解釋的都解釋一遍。

撐著下巴,想著措詞,萌萌從沒這麼認真地,去挽回一段友誼。她現在想明白了很多,更懂得了珍惜的重要,又有了些信心。

由於寫得太認真,為免吵到另兩個室友,萌萌關掉了一切音響,連震動也滅掉了。等她快寫完一封信時,屏幕突然一變,有來電,顯示“親親大叔”。

厲錦琛竟然直接打電話過來,萌萌再次受寵若驚,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下床,一邊揭著電話,一邊壓低了聲音說話。想要往廁所跑,但又想到一會兒說得正投入“有人”要如廁,太掃興,索性就出了寢室,捂著電話往樓梯口邊跑去。

厲錦琛多少猜到深夜打過去,女孩住的集體宿舍會有不便,不過沒想到那邊的動靜還不小。

“萌萌,別著急,小心點。”

他猜應該已經熄燈了,大學女生宿舍的管理應該相當規範。

“大叔,我,我沒事兒。啊?”

“怎麼了,萌萌?”那聲低叫,讓厲錦琛開始後悔打這個電話。但之前也很巧,他和一幫人連續熬了三個通宵,就從和小丫頭分開那天開始,到剛才終於圓滿完成實驗,出來透口氣,回頭就睡個好覺,隔日還得趕到賀晉所在的帝都軍區第三基地,參加一年一次的軍部武器大采購及特種武器競標。

就華夏國當前的國體製度而言,這種消息都是極內幕的內幕,一般人就是有好貨在手,若是身份不夠格兒,肯定進不去。除去身份限製,若是沒有地位夠份量的人介紹,也一樣進不去。這和大洋彼岸的星條國憑實力都有機會上,性質很是不同,他隻能入鄉隨俗。

所以,隔日的采購和競標會,對厲錦琛來說非常重要,他有正當紅的秘書長父親為靠山,賀晉做重要的介紹人,才得以有機會進入帝國這個層麵的軍械買賣,這也便是他從八年前就開始為之籌備積蓄力量,渴望實現的人生理想,之一。

想到要去第三基地,他就不由得想起即將在那裏進行軍訓的小丫頭,本想著隔日再聯係問問身體狀況,再提醒個幾句。沒想到,小丫頭就發來了短信。

瞧著,心裏還是挺有些滋味兒,難言。

厲錦琛從十六歲參軍,就開始生活。對於男女情事從不碰觸,一來是有舊日陰影,二來他的人生規劃非常明確且準確,他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根本沒有時間花在男女之事上。和萌萌閃婚,他也曾有過預料,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但對於這個可愛的小丫頭的適應和接受收能力,還是讓他有些意外,或者說,有一點驚喜吧!

“大叔,我,我沒事。你,還沒有休息嗎?”

事實情況是,萌萌以為在樓梯口就能找到一片“靜土”,跑到後才發現,角落裏早就被煲電話粥的女同學們占領了,她上下張望了,發現幾個樓層竟然早就有人了。看樣子,自己還真是個土包子,以為大家都是乖乖牌,其實世界早就大變樣了。

“跟你道個晚安,就休息了。”

“哦……”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聽到他溫柔沉定的聲音,就覺得沒有什麼事是值得煩心的,全是她自己小心眼。

“萌萌,今天又哭了?”

“啊,沒……”

大叔怎麼可以那麼聰明啊,嗚嗚嗚,本來她都好了,可是他這麼一問,她又覺得好委屈,好想哭,好難受,好憋屈。忍不住,就想把所有苦水都倒出來。

“乖孩子,你說說看,我聽聽。”

厲錦琛不說還好,這一說要當免費聽眾,萌萌的猶豫一下沒了,滔滔不絕地把白天發生的事,一股腦兒地全抖落了出來。

厲錦琛在燃著一片瑩瑩燈火的白樺林裏慢步,聽著小姑娘或撒嬌、或埋怨、或鼻音重重、或高或低的抽息聲,覺得好氣又好笑,夜色迷離,似乎都融化在女孩那嬌嬌軟軟的嗓音裏,變得模糊不清,變得光怪陸離,變得讓人心軟,變得慢慢習慣。

“……大叔,你說,這事兒都怨我嗎?他們一個個都自詡是男子漢,居然連人家電話都不敢接一個了,太小氣了!我,我討厭死他們了。不理就不理,人家才不稀罕。”

終於,小姑娘抽泣完了,口氣變得又硬又倔。

厲錦琛慢慢摸到了小姑娘的秉性,典型的在困境中成長壯大的類型,哭過罵過鬧過怨過之後,又重振旗鼓,也會變得更聰明一些。俗話說來,就是吃一塹,長一智。

“嗯,那就不理不稀罕了。”

“大叔……”聲音又哀怨起來。

“怎麼了?萌萌。”他含著笑,反問。

“人家,人家不是那個意思的啦!”

“那是什麼意思?”

“我……”

萌萌皺緊了眉頭。

厲錦琛走出了白樺林,哨兵見到立即迎了上來,立正、行禮,十分嚴格的軍士化管理。厲錦琛捂著話筒,吩咐了兩句,那哨兵立即離開了。

萌萌想著,嗡聲嗡氣地說,“大叔,人家不想吵架,想,想合好。可他們都不接電話,連個短信都不回,就跟約好了似的。佩佩說,過段兒時間等他們消氣了,就好了。可我覺得,大誌也許行。要是向東辰那個悶騷大冰山肯定……”她一吸鼻子,又急忙接道,“大叔,你別誤會。我都隻當他們是好朋友。我就是想,想,向東辰的成績好。我爸媽說,要跟成績好的同學交朋友……”

厲錦琛心下宛爾,問,“我誤會了什麼?”

萌萌“呷”了一聲,不知該怎麼說,小臉臊紅了。隱約之間,還聽到附近煲情話的蹦出些肉麻兮兮的字眼兒,她就更不好意思,吱唔起來。

那時,一個小兵把跑車開了出來,打開門,厲錦琛過去拍了下小兵的肩,坐進了車裏。

“萌萌,給我半個小時。”

“啊?”

萌萌不解,但厲錦琛沒有解釋,就叫她回寢室,半個小時後穿上保暖的衣服,再下樓去。萌萌應著,電話就掛斷了,回神時,她驚訝了好半晌,直到查夜的舍監到來,驚得一群樓角煲電話的愛情鳥們一哄而散。

她竄回了寢室,少不得讓被吵醒的人埋怨幾句。她看著手機,沒了睡意。

半小時?難道他會來看她?可都這麼晚了,他應該也很累要休息了。怎麼會跑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萌萌已經有些昏昏欲睡。

到底還是孩子,發泄完情緒,就好了大半。

手機突然一震,消息來了。

她回神一看,一下瞪大眼,神兒全醒了。

親親大叔:萌萌,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天哪,大叔真的來了?!

……

因為自己哭了,說委屈了,大叔真的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了。

開門的大爺很感動地說,“小姑娘,你家叔叔可真會疼人!”

萌萌不解,好奇宿舍管理並不寬鬆,厲錦琛是怎麼通過層層關卡,到她宿舍下的。還是之後和看門大爺混熟了,她才知道厲錦琛是借口給她送藥,還說了食物中毒的事,大爺自然是知道這些八卦,生了同情心才幫了這一忙。

厲錦琛向大爺說著謝謝,就把一包上好的煙塞了過去,拉著萌萌往路邊的跑車走去。上了車,車裏開著暖氣,一杯熱牛奶塞到她手上,她的心還跳得“撲咚撲咚”響,感覺像在做夢。

“傻丫頭!”

厲錦琛微歎,拿下女孩掐自己臉蛋兒的小手。

“大叔……”

萌萌捧著呼呼的牛奶,大眼睛閃啊閃,瞧得厲錦琛都有些尷尬了,遂輕咳了一聲,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轉開了話題,就講了一個寓言故事:齊王的禮物。

楚國打齊國,齊國勢單力弱,無法抵抗。情急之下,齊王想向趙王求救,於是拿出100兩黃金交給謀臣淳於髡(音同昆)去趙國換救兵。

淳於髡看著那100兩黃金,狂笑不止。齊王不解,問淳於髡為什麼笑,是不是覺得禮物少了?淳於髡就說,他早上看到一件事,沒忍住就笑了,遂給齊王講了講。

“我今早來上朝的路上,有一個農夫在路旁祭田。他點了3根香,擺了一小碗酒。他作揖打躬,祈求:‘土地爺啊,請你保佑我好運,一定要讓我五穀豐登,金銀滿箱,長命百歲,兒孫滿堂,並佑我子孫世代福祿壽長。’大王,你看他拿那麼寒酸的祭品貢奉,卻有著比天還高的奢望,不覺得好笑嗎?”

齊王聽罷明白了,覺得很羞愧。於是重新置備了1000鎰黃金,10對白璧,100輛車馬,讓淳於髡出使趙國,遂得精兵十萬,救下了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