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離開,病房的門重新關上。
張小苗在走廊上又看了幾眼,才歎息一聲離開了。
那時,床上的人兒閉著的眼瞼下,眼珠仍在激烈地轉動著,眼角不時溢出一道淺淺的濕痕沒入耳際,氧氣罩下的小嘴不時開合著,聲音低無可聞地呼喚著一個人。
大叔……大叔……救救我……
經夜不息。
……
幾日前
同樣的夜色下,一片汪洋大海上正行駛著一艘私人遊輪。
三層的遊輪燈火輝煌,在二層大廳裏似乎正舉行著一場私人宴會,歌樂聲聲,人影綽綽。
即時,甲板上突然有人指著海麵高呼大叫,很快引來甲板上巡視的水手,隻見一眾人七手八腳地很快就從海麵上救了個人。
“呀,好像是個女孩子。”
剛才叫救人的女孩急著想看被救之人,遇難者抱著一塊殘缺的救生圈兒,身上穿著那種十分刺目的橘黃色救生衣,一頭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掩去了麵容,但從身形曲線一眼就看出是個女性。
水手將人翻到正麵,拔開那長長的發絲時,女孩頓時嚇得“啊”地尖叫一聲,後退數部就想跑,抑不住胸口迅速翻卷起的惡心和恐懼,扶著欄杆就嘔了起來。
“海倫,你又惹什麼麻煩了?”威嚴的聲音響起,走來的中年男人身著最正式嚴謹的三件式禮服,一頭黯金色的發被梳得一絲不苟,發油打得極亮,與他領口袖角的金色鑽石扣子相映,為男人肅穆莊嚴的形象,又增添了幾許貴氣。
被叫海倫的女孩吐得不行,被嚇得不輕,隻能抬手擺擺。
水手們一見來人,立即整齊化一地退後成列,行標準宮廷禮,齊聲呼出,“公爵大人。”
公爵的目光電閃般地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地上那麵目可憎,尤顯恐懼的女性落水者身上,淡聲詢問了一下情況,才道是自己女兒沒有認真參加他專門為她安排的選夫宴,反而跑出來瞎溜噠就在海上揀了這麼個怪物,不由得眉心蹙得死緊。
“爹地,她是活是死啊?她不會是……傳說中的人魚吧?還是海妖?”
“瞎胡扯什麼?正事不足,邪而有餘。”
“爹地啦……”
海倫從背後拉著父親的手撒嬌,語氣上卻一點兒不怕父親,“咱們可是亞特蘭帝斯的後裔,在海上揀到這種怪物做此猜想,怎麼說是胡扯呢!萬一,她是我們族人遺失的祖先呢?”
越扯越離譜兒了啊!眾人隻能在心裏默著。
公爵大人眼角一個抽搐,下令,“看看是死是活,死的就扔回去,活的……”
海倫急忙接口,“爹地啦,您怎麼這麼沒公德心哪!不管死活都是一條命,我們也不能那麼草率的嘛!”
正好,一個水手檢察了遇難者的身體,說,“報告公爵大人,小姐,這人還活著。”
海倫立即雙眼大亮,一副看到世紀新大陸似的興奮表情。眾人都知道,他們這位興趣廣泛愛好探險的大小姐又找到新玩具了。
礙於身份顏麵,公爵默了一下,還是讓下人將遇難者送到底層船艙去治療。
然而當水手抱起遇難者時,歪落的腦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上麵正正晃動著一對玉飾,一下子讓海倫看到就伸手去拿。公爵見狀想要阻止女兒去碰觸那不明身份的女人,也看到了那玉飾,頓時眸底精光大綻,先女兒一步把東西扯了下來,拿在手中,掂在掌心時,那顆小小的玲瓏玉球似乎也隨著燈光的映射,泛動起七彩琉璃般的光芒,緩緩地流動著,仿佛活物。
“咦,這個玲瓏球看起來好眼熟哪!”海倫喃喃道。
公爵大人立即將掌心一收,表情雖未變,但心境已經大變,又下了新的命令,“立即回航,找最好的醫生給她治療。另外,盡快查出她的身份。”
公爵的親信聽到這命令,就知道他們是救到了特殊的人,立即詢問了一句,“大人,她這模樣看起來像是曾被嚴重燒傷過,還毀了容。如此恐怕很難……”
這話得了公爵一個冷瞪眼兒,親信立即明白了主子的決心,打住話頭,回頭去辦事了。
海倫就因為自己的新玩具竟然被父親給搶了,衝著悶氣兒,跑掉了。她一口氣衝到了頂層甲板上,一屁股坐在一張沙攤床上,搶了隔壁床的冷飲,一飲而盡。
隔壁伸來的長手沒能拿到自己的美味兒,遂裂開一條細縫兒瞥了眼旁邊突然出現的陳咬金,扯扯漂亮的唇角,哼了一聲,“吃了!一堆美男雄獸都滅不掉你一身火氣兒。”
“去你的,小野種,你再胡說八道姐就撕了你的嘴!”瞬間,剛才還如驚弓之鳥的海倫就變身成了母老虎一隻,口氣霸道又野蠻。
那人似乎也不惱,繼續嘲諷,“果然是陰陽調合不均哪,竟然需要跑到頂上來吹冷風降溫滅火的麼!”
“奧倫,你別自以為是,父親讓你來這裏不是給你麵子,而是讓你巴結好我要選的男人,未來隻能當我們家的走狗!”
奧倫終於撐開眼,目光像夜幕中遙遠的星子,冰冷倨傲,“海倫。蘭達雅,你再說一句私生子走狗試試看!”
海倫張口欲罵,卻又礙於男人投來的陰狠眼神,動動唇又咽了下去,卻揚手把桌上的飲料和糕點全攬到自己身邊,大口消滅起來。
奧倫不屑地轉過頭,起身就要離開,剛好看到水手抱著溺水者下了負層,門口的燈光將那溺水者的麵容一晃而亮,著實驚人,他不由冷哼一聲,“難怪你看不上屋子裏那堆跳梁小醜,原來最近換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重口味了。”
海倫立即抬頭。
奧倫丟去一個鄙夷的目光,“怪物配怪物,倒是絕配。”
“奧倫,你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你敢再說一句,我就叫爹地把你……”
如何個xxoo或ooxx,奧倫充耳不聞,十分暢意地大步離開了甲板,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床時,他側身看著床頭上擺著的一個紅色小毛球,冷淡的眸底慢慢浮上一抹暖色。
這小紅球是從女孩的一件冬裝外套上,被他給無恥野蠻地扯下來的。因為他覺得這毛絨絨的小球球,和那個雪冬在身邊跳騰的小熊貓,十分相似,一樣可愛。
現在,她沒有了他這個大麻煩,估計正幸福快樂地窩在她家大叔懷裏,享受人生吧!不知道她有沒有偶時,想起過自己呢?!該死的,他在這兒嬌情個屁,改天就跟她聯係聯係,沒法搓圓捏扁,也要調戲一下,也好打發下這無聊透頂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