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追了。”他示意要發作的我,“有個男人一直在盯著這邊。孩子一跑,他就走了。孩子身上沒有錢。錢是他偷的,但是給了接應的人。這是本地的流氓,專門控製小孩子偷錢的。”冷眼旁觀的他,三言二語,讓我吃了一驚。還有這樣的人?小柱以後跟著他們混,非毀了不可。不行,我得去把人救出來。說話我又要去追。
他攔住了我。“這些人品流複雜,有的跟本地袍哥還有關係。你惹不起他們的。”
我一直認為他是一個正直的人。他的明哲保身,讓我有點生氣。
我冷冷的打斷他:“惹得起也好,惹不起也好,我一定要想辦法把孩子救出來。陸先生,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負責的。”甩手就要走。
他擋在我麵前,有點吃驚地看著我。“葉小姐。你覺得我是個怕事的人麼?我讓你別管了。是不想你牽涉其中,怕他們對你不利。再說,”他問我,“你要怎麼救孩子?”
“我……”我低頭四顧。我的法子就是去望龍門找張先科,讓這些強龍去壓控製孩子的地頭蛇。這個法子,自然是不好說出口的。
遲疑中我偷偷瞟他,發現他溫和的看著我。頓時心又定了下來,做出心虛的樣子。故意說:“我……反正我會找到法子的。”
他點點頭:“我相信你。不過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讓我先試試吧。”
“你有辦法?”我又驚又喜。
“我來試試吧。”他並沒有把話說死。看我半信半疑,他思忖了一下:“給我10天時間。不行,你用你的法子不遲。”
很快,我收到小餘的信,隨信轉來了陸文翔的信。信裏除了寒暄,簡單的說,孩子已經救出來,送回了家。但是事情比想的複雜,等禮拜天見到我再和我詳談。
信是從警備司令部寄來的。一算日子,一個星期。
雖不清楚他的職務,憑他在成都幫我解圍,就知道靠他的關係,他應該可以辦到這件事。不過,他的效率還是讓我佩服。隻是不知是什麼問題,讓他也覺得複雜。
禮拜天我在江邊見到了他。他直接帶我搭車,換黃包車,最後走到了一個非常偏僻破落的街巷裏。及其狹小黑暗的吊腳屋裏,我們見到了小柱和他的9個表兄妹。他凶悍的舅母正在打他,說他經常往外跑,非常頑劣,讓我們把他領走。小柱的舅父在碼頭給人挑貨,不在家。
留點錢,出了門,我們對視了一眼。
我明白了他所說的複雜。父母已經不在,待在這樣的家裏,他遲早還會再跑,再被某個街頭的混混或者流氓盯上。
他問你還要管麼?
我說,要管。可是,怎麼辦?
他說,有治標的,有治本的。看你想要哪一個。
當然是治本的。我說。
帶他脫離這個家。他堅決的說。不然,他還會再離家出走,再去偷錢。
當然這是最好的辦法。如今兵荒馬亂,去哪裏找好人家來收留他呢。
我為難的說,找個好人家領養他,簡直難上加難。即便人家願意,他萬一不去怎麼辦?
他沉思了一下,“不需要找人家來領養。隻需要給他找個學校,或者慈幼院。”
他給我說,小柱已經6歲半了,可以上學了。如果學校可以寄宿,他就不用住在舅父家了。假期時間短,住在舅父家裏,再給他們留點錢,不容易被嫌棄。即便他們不願意,也可以在學校工讀,不會受街麵上的壞人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