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笑著擺擺手,又謙虛了幾句,跟洛川公主聊了聊金國風物,不多久,太皇太後撫了撫額頭,洛川公主便知趣地告辭了。
待洛川公主離去,蕭景昱打發了殿內的宮女,沉聲道:“皇祖母,這洛川公主是何意思?難道她想嫁給攝政王?”
“別沉不住氣。”竇太後睨了孫兒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策跟依依的感情,再說他們很快都要成親了,怎麼會娶洛川公主?再說,兩國和親哪有嫁給臣子的道理?”
“皇祖母,人心難測,您怎麼知道攝政王最後不會娶她?”蕭景昱哼了一聲,目中透出幾分不滿:“朕看她口口聲聲金國上下隻知有攝政王不知有朕,金國皇帝因為懼怕攝政王才要和議,朕在他們看來算什麼,黃口孺子不值一提,那這皇帝到底是誰當?”
竇太後皺了皺眉,臉色一沉,嗬斥道:“你胡說些什麼!”
蕭景昱不服氣地道:“難道不是如此,皇祖母您總是說他是忠臣,若是忠臣怎麼會威逼君上,怎麼會不顧君上的意見自行其是?他何時尊重過朕這個皇帝?朕看他是要當曹操!”
“住口!”竇太後沒想到蕭景昱會說出這番話來,尤其最後那句話可謂誅心至極。
竇太後一拍桌子,驚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話也是能隨便說的?”
“就算皇祖母斥責,朕還是要說,攝政王不似人臣!”蕭景昱也挺直腰板跟竇太後對視著,不肯罷休。
“你……”竇太後氣得倒仰,她撫了撫心口,似乎有些呼吸急促喘不過起來,蕭景昱嚇了一跳,急忙過去撫背:“祖母,祖母您沒事吧?”
竇太後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她怒不可遏地瞪著蕭景昱,恨鐵不成鋼地點著他額頭罵道:“讓你跟太傅讀書,他們就教會你這些?你父皇一世英名,看人眼光從未出過岔子,千挑萬選才給你選了這麼個顧命大臣,若無他保駕護航,你以為你能坐得穩這皇位,皇室裏盯著你這位置的多了去!”
蕭景昱臉色因為憤怒漲得通紅,被竇太後點著腦袋他不反抗,隻是仍舊咬著牙倔強地道:“皇祖母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怎麼知道孫兒的苦楚?身為天子,不能參與政事,每日隻能給人蓋章,那這天子跟傀儡有何區別?父皇當年選他當攝政王是因為他忠心,然而人是會變的,他如今可曾有半點忠心的樣子?何曾把我當成天子?”
“你——”竇太後苦笑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攝政王已經讓你開始參與政事,如今是讓你學習,等你以後熟悉了再處理朝政。若是他現在放手不管讓你處理,你確定你就能處理好?至於你說他忠心問題,他若是想要這皇位早就能得到,何必等到今天?”
蕭景昱沉聲道:“朕不跟皇祖母爭執他是否忠心。但是,朕自問自己對朝政也有了了解,隻要上手一段時間,處理國事定無問題。若是攝政王肯讓朕親政,肯功成身退,朕才信他的忠心。”
竇太後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孫兒,心中有些疲倦和無奈,以及一點失望。
蕭景昱到底還是年少氣盛,他接觸朝政才多久,還是稍顯稚嫩,他還需要幾年時間閱曆成長,而不是現在這般就親政,這對國家對他都沒有好處。
隻是蕭景昱顯然聽不進她的意見並且已經對攝政王隔閡很深,這不能不讓竇太後擔心以後君臣忌憚產生的問題。
到時候難免又是一次亂子,竇太後隻希望自己到時候還在,能夠控製得住情勢。
“景昱,祖母對你很失望。”竇太後歎了口氣:“哀家讓你跟太傅學習,不是學習如何忌憚大臣,而是學著如何處理政事治理國家。等你什麼時候能看清楚朝堂勢力,能弄清楚地方上的貓膩,懂得如何權衡利弊,再來說親政的事吧,現在,你還遠遠不到親政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