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寒,透過濃重的霧靄蕩著銀光映在堅冷的磐石上,四周都寂靜一片,毫無聲息。這月是殘月,頗似一把泛著寒光的鐮刀,割斷了整座大山。
已是夜深時分,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便起身披衣,悄悄地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外麵,刺骨寒風在凜凜咆哮,呼呼作響。平野荒草戚戚,雜叢纏生。我迎著呼嘯而來的狂風步履蹣跚。上山的路不好走,到處坑坑窪窪,崎嶇不平,而今晚更是變本加厲,籠罩著茫茫雲霧,環圍繚繞。極目遠眺,但見一片灰蒙蒙,黑魆魆,看不到半點亮色,也許它們早就淹沒於黑幕之中了吧。
在霧氣遮蔽、夜色重重之下,我在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看到一叢黑色物體。隨著我的靠近,視野也越發清晰。終於,我認出來了,原來這叢在寒風中可憐地顫抖著的植物竟是幾株!?那不是兒時的我經常拿來騷擾夥伴並樂在其中的嗎?那不是我和我的夥伴在兒時一起用來嬉戲玩耍、打鬧歡樂的嗎?那不是即使遭受風霜雨雪、即使沐浴陽光雨露也依然將頭耷拉在懷裏的嗎?我欣喜地邁步向前,深情地注視著那在冷風侵襲下搖搖擺擺的,輕聲地探問:多年不見,你,還好嗎?
人們常,“青燈有味是兒時”,不錯的,孩提時代的我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吵,可以鬧,可以抓魚,可以摘果,可以玩玩具,可以看書。想哭就哭,想鬧就鬧,沒有人能夠指責我們。我們為什麼不能哭,又為什麼不能調皮?我們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精力無窮,活力四射。鬧也好,吵也罷,縱然有時確實不好,但是尚為少兒,德性自然容易重塑,隻是切勿太過。而這便是童年,心無雜念,純潔美好。萬山春色,百川奔騰,又有什麼值得爭辯的?難道非要讓我們鑲金戴鑽,寶車豪宅,才是真正的快樂?難道非要讓我們過早地成人,投入商海世俗,才是真正的滿足?難道非要扼殺孩子的性,進而讓他們自私,冷漠,做作,才是真正的成功?
心靈的翅膀如果沾上太多的露水,也會沉重無比而不能自由飛翔。。
童年的真無邪,竟不幸地隨著年齡的增加而喪失殆盡。而今,自詡為已經長大的我們,卻有了太多的虛偽與自私,精於人情世故而流於世俗,為一己之利而不惜饒費口舌甚至於大動肝火。我們早就與童年的單純質樸漸行漸遠,難道這就是人們所津津樂道的長大嗎?我們又是否要捫心自問一下:我們得到了什麼,我們又失去了什麼?
望著眼前的幾株,我靜靜地立著,寒風愈加淒厲,嘶吼著湧來。皓月殘闕,夜色漸深,我望著前方,微微地歎息,便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