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時,躺在外麵沙發上睡覺的陸寧,就聽到臥室的門開了,以及輕輕的腳步聲,好像貓兒那樣踮著腳尖走路,小心翼翼的。
他知道陳婉約起來了,卻沒有理睬。
帶有中草藥味道的香風吹過時,一條毛毯蓋在了陸寧身上。
他依舊沒有睜眼,繼續睡覺。
陳婉約的心口,被九幽王的抓了五個血洞,看上去很嚇人,而且那晚如果陸寧沒有及時給她包紮傷口的話,她鐵定會死翹了。
不過那終究是皮肉之傷,還沒有傷到她的心髒,經過陸先生一番靜心護理後,再加上她本身的身體素質相當要的,所以在短短數天內,就能下地獨自行走,也是很正常的。
當然了,假如陳婉約身上沒有攜帶讓人惡心的屍毒,對九幽王的魔爪能產生免疫力,這會兒也肯定香消玉殞了。
四十分鍾後,陸寧嗅到了小米粥的香氣。
睜開眼時,穿著白襯衣,男式休閑褲,光腳趿拉著棉拖,用一根白絲帶把秀發紮在腦後,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嫵媚與莊重共存的未來嶽母,雙手環抱在胸前,倚在了門框上,眼波流轉間輕聲說道:“今天你還要去上班,該起來了啦。”
陸寧抬腳坐起來,張嘴低頭做了個幹嘔的樣子。
陳婉約臉上甜甜的笑容,立即化為憤怒的尷尬,冷哼一聲轉身,搖擺著腰肢走向廚房。
她能看得出,姓陸的故意裝出幹嘔的樣子,就是在諷刺她,別老黃瓜刷綠漆,裝嫩了,都四十多歲的老娘們了,有必要說話這樣嬌嗲嗲的?
更何況,發嗲的對象,是她的未來女婿。
唉,人心不古,這娘們垂涎寧哥的色心不死啊。
雖說昨晚臨睡前,她也曾板著臉的,說啥她勾搭小陸是為了小宋,也是為了中和她自己身上的屍毒--但傻瓜也能看出,這娘們真想老牛吃嫩草的。
不行,得找機會讓她滾蛋,總是呆在哥們身邊,早晚有一天會擦槍走火,那樣一來,楚詞是絕不會原諒我的。
坐在沙發上發了幾分鍾的楞後,陸寧才懶洋洋的趿拉著鞋子,走出了門口。
外麵的陳婉約,正在拿著掃把掃地,石桌上放著早餐。
就不能等吃過早餐後,再掃地啊,不怕揚起的灰塵,飛到碗裏去?
掃地就掃地吧,至於把那小身段,扭得跟蛇兒那樣?
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陳婉約,陸寧皺了下眉頭,張嘴深吸一口氣,正要像往常那樣先吐納一番時,卻接著劇烈咳嗽起來。
這幾天內,每天早上起來後,他都會劇烈咳嗽幾分鍾,恨不得把肺子咳碎,咳出來後,才能罷休。
咳嗽到後來時,更得蹲在地上,用手揉著嗓子。
隨著一口濃痰吐出,陸寧總算是停止了咳嗽,卻又愣住:地上的濃痰中,明顯帶有黑色的瘀血。
這是受了嚴重中毒後才有的現象。
就在昨天,他還沒有這麼嚴重,僅僅過了一個晚上,屍毒就已經開始從表皮,入侵他的五髒六腑了。
“唉。”
一聲幽幽的歎息聲,從陸寧背後響起。
他還沒有抬起頭,一個柔軟的身子,就從背後抱住了他,吐氣如蘭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再拖延下去,病情就會越來越嚴重。等你說話也咳嗽時,就算有人能解開你的毒,你也會元氣大傷,留下終生無法治愈的後遺症。”
“啥後遺症?”
陸寧目光依舊盯著地上,抬手擦了擦嘴,低聲問道。
“最多十五年,你就會像年逾八旬的老翁那樣,整天咳嗽--她那一拳,震傷了你的手太陰經脈,從而造成你肺部脹滿,膨膨氣喘、咳嗽,鎖骨上窩缺盆疼痛,視覺模糊。可怕的是屍毒,會讓你氣血阻逆、麻木、疼痛。”
陳婉約輕聲說著,伸出舌尖在陸寧耳垂上輕輕蹭了下,喃喃的說:“別再為那些世俗倫理而固執了,好不好?反正,你現在還沒娶楚詞為妻,我有追求你的權力……最重要的是,隻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天知道,地也知道。”
陸寧緩緩站起來時,臉色已經恢複了平靜,抬手向兩旁一分推開陳婉約,向前走去時,一腳踩在了那口帶血的濃痰上,稍稍碾了下,地上就幹淨了。
看著陸寧的背影,陳婉約眼神複雜的說道:“既然你決定要迎娶楚詞為妻,那麼你就該像所有嗬護疼愛妻子的男人那樣,不擇手段的讓自己強壯才行。我知道,你或許不怕死,甚至寧可死,也不想把本身的痛苦,去嫁禍給別人。”
陸寧沒有吭聲,也沒看她,走進了洗漱間內。
陳婉約跟了上來,就倚在門口,隔著門板說:“如果楚詞不是我女兒,我肯定會豎起大拇指,誇你一句真男人。確實是真男人,哪怕表麵再怎麼看不起我,可也不願意為了自己,把病毒轉移給我--但楚詞,是我生命的延續,我必須得為她的終身負責,不希望她將來能嫁給一個見風就倒的癆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