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一道閃電驚龍般從陸家小院上方的黑夜掠過,幾乎要把整個世界都劈成兩半的炸雷,讓腳下大地都幾乎在瑟瑟發抖。
正所謂天地之威,非人力所能抗衡,饒是陸寧以往遇到任何事都能鎮定麵對,這道驚雷忽然劈下時,他腳下還是猛地一個踉蹌,趕緊伸手扶住了石桌,這才沒有跌倒在地上。
黃豆一般大的雨點,隨即從深沉的夜空中驟然砸下,在突如其來的夜風勁吹下,竟然飄起了白色的水霧。
陸寧就單手扶著石桌,好像不知道在下雨那樣,站在那兒很久都沒動一下,就像一尊木刻的雕塑。
陳婉約站在房門內,沒有風向四處亂吹的狂風,夾雜著冰冷的雨點狠狠打在她臉上,身上,片刻間就把她打成了落湯雞,比起站在外麵的陸寧,也好不了哪兒去。
在說出那個最大的秘密(隻是針對陸寧來說的)時,陳婉約對燕穎穎(範穎穎)的恨意,就像這這驟來的狂風暴雨那樣,無法遏製的宣泄出去,讓她有了種想光著身子跑到鬧市廣場上,縱身高歌的強烈衝動。
唯有那樣,她才能享受到徹底報複燕穎穎的快、感:你毀了我這個小人物一生,我沒能力敢把你怎麼樣,可我卻能把對你的恨意,都還給你的兒子!
你搶走了我的男人,不用像我這樣在這些年中遭受生不如死的磨難,那我就占有你兒子,跟他說你們極力掩飾的那些醜事!
貴族?
哈,哈哈,什麼狗屁的貴族啊?
說起來,隻是一群隻為自己著想、毫不在意別人會不會痛苦、表麵紳士淑女,實則滿肚子男盜女娼的自私鬼罷了!
你以為,你能仗著你出身豪門,就能讓我來替你承受本該屬於你的痛苦嗎?
錯了,大錯特錯!
我無法報複你,可我卻能把這一切還給你兒子!
“哈,哈哈!”
當雨水順著陳婉約的睡衣衣擺往下淌時,她再也無法壓製心中的強烈快意,昂首仰天狂笑起來。
那笑聲尖銳,刺耳,帶著即將瘋狂的歇斯底裏,讓她自己聽了都忍不住的想伸手捂住耳朵,但抬起手來後,卻一把撕開了睡衣。
哢嚓--驚雷聲再次炸響的前一瞬間,雪亮的閃電刺破夜空,把被暴雨籠蓋的大地照的亮如白晝,讓任何肮髒齷齪的東西都無處藏身。
雨水,立即直接擊打在她的胸口,讓她猛地打了個寒戰時,身體深處卻攸地騰起濃濃的火焰,她把撕開的睡衣扔到一旁,光著身子高舉著雙手,蛇兒般的扭著腰肢,邁開一雙長腿,一步就跨出了房門,徹底投身於暴雨下。
仿佛有舞曲,從密集的雨點上方黑夜中傳來,撥動了陳婉約的某根心弦,讓她的狂笑聲變成了輕歌,在陸寧麵前的雨夜中,舉手投足好像精靈那般,翩翩起舞起來。
唯有遭受狂風暴雨的擊打、洗滌,她才覺得能把連靈魂都已經汙染了的靈魂洗刷幹淨,隻留下說不出的輕鬆,歡樂。
上帝曾說,要想人滅亡,必先讓其瘋狂。
毫無疑問,當前的陳婉約就已經瘋狂了,把從十六歲開始就接連遭遇不幸而積攢的所有怨氣,在這個狂風暴雨的夜裏,徹底宣泄了出來。
她狂笑,她歡快的舞蹈,就像一個失去控製的黑夜精靈,不知疲倦的跳著,偶爾摔倒時,撲倒在雨水中,膝蓋被硬邦邦的紅磚(地麵)磕破。
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隻想盡情的狂笑,歡快的舞蹈,用盡全身的力氣,來感謝上蒼終於給了她一次歡樂的機會。
不知何時,她的狂笑已經變成了痛哭,好像被兵解歸天(就是拿刀子把自己腦袋砍下來)的狐媚,為她短暫的一生而深深歎息,想用珍珠般的淚水,打動無情的上蒼,能否給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她沒有錯。
錯的是命運。
她從小就沒什麼雄才大略,隻想做個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可命運憑什麼要把這些不公的痛苦強加給她?
十幾歲就父母雙亡,認識了宋天問,跟他一路北上來到了唐王,創建了神通快遞集團,隨後就有了個可愛的女兒--她本以為,在丈夫的嗬護下,在女兒健康成長的時光裏,她會做一個賢妻良母,遠離北逃之前的那些可怕,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隻是誰能知道,就在她以為已經苦盡甘來時,厄運才剛剛開始。
陳婉約一點也不明白,她上輩子到底是犯下了什麼樣的罪惡,今生才會遭受如此痛苦的懲罰,還偏偏沒有任何的反抗餘裏,隻能悲哀的逆來順受。
她不甘心,更不服氣,總想找個機會問問蒼天: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今晚,她找到了這個機會,用殘酷的現實,把那個已經真心對她的男人,給割的遍體鱗傷時,她才覺得蒼天對她還是不錯的。
最起碼,給了她報複奪走她幸福的某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