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沒聽到漠北北說話那樣,老頭又伸手從鍋裏撈出了一塊土豆,填進嘴裏慢慢吃起來,閉著眼一臉愜意的神色,就仿佛他吃過這口之後就會去死,以後再也吃不到了,樣子相當惡心。
他懷裏那隻兔子,這時候也像喝了老酒那樣,眼睛閉著,長長的耳朵貼在後背上,貌似母親懷中的乖寶寶,其猥瑣樣子與老頭算是相得益彰了,都視漠北北如無物。
“你,究竟是誰?”
漠北北用力抓著筷子,死死盯著老頭,第三次這樣問道。
老頭還是沒說話,慢吞吞咽下嘴裏的土豆後,又拿手指頭摳了下牙縫,揪出了一絲不知道啥時候塞進牙縫裏的肉絲,放在酒槽鼻子下聞了聞,微微搖著頭的歎了口氣。
就在漠北北以為他要把那根肉絲也吃下去,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惡心,想要掩嘴幹嘔時,老頭總算是屈指一彈,肉絲擦著她耳朵飛過,吧嗒一聲貼在了門板上。
“等以後餓了不願意做飯時,再吃吧。唉,肉啊肉啊,從來都是好東西,可不能浪費半點,要不然就會遭雷劈的。”
老頭終於說話了,睜開眼看著漠北北,笑眯眯的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很惡心?”
“不,不是很惡心。”
漠北北用力咽了口吐沫,壓住要嘔吐的衝動,緩緩的說:“是非常的惡心。”
老頭沒在意,隻是又問:“不想吃了?”
就算是餓死,我也不會吃了!
漠北北正要放下手裏的飯碗,說出這句話時,卻聽老頭淡淡地說:“這比你在那個世界裏時、被人囚禁時所吃的幹淨多了,最起碼高溫過後的食物,已經把絕大部分不健康的細菌都燙死了。”
“你知道我”
漠北北一愣脫口說到這兒時,閉上了嘴巴。
她想問問老頭,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黑暗世界內、被囚禁時都是在吃什麼了,卻又馬上想到了老頭剛才說的那些話。
同時她也猛地意識到,老頭說的一點也沒錯,在那兩種環境下,她所吃的東西,比這個不衛生了一萬倍,不也是吃下去了?
尤其是在黑暗世界內時,她壓根不知道食物衛生不衛生這一點,隻知道能有口吃的就行了,就像下麵生活著的那些大老鼠,在偷吃那些腐屍時,又何時講究過幹淨了?
直到她獲準涉足中原世界,接觸到外麵人的正常生活後,才明白人從來都不是老鼠,無論吃什麼樣的飯菜,都得講究一個幹淨才行。
塵世間生活了那麼久後,漠北北已經把自己當做了正常人,以往好多不願意回想的事情,都被她深深壓在了心底,並刻意去忘記。
現在老頭卻又很殘忍的,把她選擇性遺忘的吃什麼東西才長大的這件事,重新勾了出來。
老頭又說話了,臉上沒有了笑容,語氣裏卻有了明顯的嘲諷:“你現在都變成這樣了,不是也勇敢的活了下來?”
是啊,我都變成這副模樣了,自己看著就惡心的要死,又有什麼資格去嫌棄別人很髒?
漠北北再次用力咽了口口水,就低頭捧起那個大的太出奇的瓷碗,才不管飯菜熱不熱,舞動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無論她管,還是不管,飯菜都很燙嘴,這是個事實。
完全是本能的,漠北北把飯菜扒進嘴裏後,根本不嚼,就直接吞咽下去,這樣能有效避免口腔上膛表皮被燙傷了。
至於食道,胃囊會不會燙壞,她不想去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