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華當然憎恨陸寧。
從小到大,他從沒有這樣憎恨過一個人,甚至都超過了憎恨在他十幾歲那年就因病去世的父親。
他爸在去世之前,是某國企的一個副總。
對於從鄉下出來的孩子,經過十數年的努力奮鬥,終於成為國企副總,這在他那個小山村的影響,比備受秦小冰家鄉那些羨慕秦家出了兩個好孩子的影響還要大,幾乎就是‘有出息的人’的代名詞。
他爸本人也很自豪,畢竟那些年來,他都是寄居在嶽父家,為人家當牛做馬的還沒有丁點尊嚴,他媳婦(也就是張良華那個媽)每天不罵他兩句‘窩囊廢、當初看你長得帥才招你做女婿真是瞎了眼’,就不算過日子。
他爸以為,被提拔為副總後終於熬出頭了,以後可以在丈母娘家抬起頭來了時,厄運來臨:因長時間加班勞作、外加心理負擔太重、所處的生活環境過於壓抑等原因,他得了絕症。
他爸受不了這個打擊,很快就撒手人寰了,隻留下一個在老家的傳說,收獲了兒子對他無比的恨意:你如果不死,那我就有可能成為富二代,再也不用打拚,就能享受高質量的人生了。
事實證明張良華的怨恨沒有錯在他爸死後,他就不得不加倍努力,希望靠自己的能力,來贏取高質量的人生。
現在他成了神通快遞集團的副總,咬牙堅持的目標終於達到了,可卻更恨他的父親:你如果不死,我又何必這樣勞累,被宋楚詞使喚,為了保住當前地位忍氣吞聲,哪怕是被陸寧三番兩次的侮辱,也不敢還手。
張良華不敢還手,那是因為他清晰的意識到:宋楚詞心裏隻有一個陸寧,他隻是人家用來與陸寧慪氣的犧牲品罷了。要想像個真正的爺們那樣對待宋楚詞,除非把她泡上床,讓她為他生兒育女才算保險。
隻是這樣的希望太渺茫了,但也不是沒有,事在人為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所以他對宋楚詞的意見,還不是太大,畢竟人家是白富美,他隻是一個沒有爹,隻有一個擅於碰瓷的母親的窮小子,要想成為童話中的青蛙王子,最終抱得美人歸,很難很難。
張良華痛恨陸寧,勝過痛恨早就死去的爹,除了他三番兩次的羞辱外,最重要的一點則是因為陸寧比他更早的認識了宋楚詞。
如果陸寧晚一點認識宋楚詞,而張良華能早一點被宋總賞識,那麼現在能夠享受‘躺在總裁辦公室沙發上,腳丫子擱在茶幾上,嘴裏叼著香煙’待遇的人,就是他了。
不過無論他有多麼痛恨陸寧,他都不會說出來,最起碼在醒著時,他不會說陸寧半個不好,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
僅憑這一點,就足夠證明張良華的心機有多深了。
有人說,人的靈魂就是夢中的自己。
張良華早就聽說過這句話,不過卻從不覺得這句話能像‘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此類的話那樣,讓人信服。
現在他服了。
豔陰使說,他在昏睡不醒的這七天內,隻要是說夢話,就是在詛咒陸寧,發誓早晚有一天,會讓這個家夥後悔為什麼要得罪他。
“說實在的,當夫人說你才是最痛恨陸寧的那個人時,我內心對此還是不讚同的。因為我覺得,最痛恨他的應該是那個女人,那個死人。”
豔陰使站在床前兩米之外,看著張良華慢吞吞的說道:“那個女人痛恨陸寧,是因為無論她多麼委曲求全,請他拉她一把,他都以躲避的方式來見死不救;那個死人痛恨陸寧,則是因為他直接死在了陸寧手中。嗬嗬。”
笑了笑,豔陰使才繼續說:“可陸寧對你呢?好像並沒有給你造成太過為的傷害。所以我才懷疑,夫人說你是才是三人中最痛恨陸寧人的說法。但現在,我信了。”
“昏睡中咒罵一個人,也算?”
張良華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全身那些發癢的感覺,變得更淡了,這讓他感覺好了很多,也更加冷靜了。
他覺得,依著他的長相,他的智慧,他的風度,他哄女人的手段,實在沒理由折服不了這個女人。
豔陰使,是來自大人物陵墓的殉葬品?
開特麼的什麼玩笑!
這是現代科技社會,真以為張良華這種高智商的知識分子,是古代那些很容易被巫婆忽悠的愚昧村夫呢?
所謂的豔陰使,所謂的眼淚,所謂的夫人,所謂的三人組合中竟然有個死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些見不得光的邪門歪道,在裝神弄鬼罷了。
張良華有百分之一萬的把握,能憑借他的高智商,搞定那些愚蠢的危險。
說不定,還能有意外的收獲,比方能收複一些邪門歪道為自己所用,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人在睡夢中的自己,就是你的靈魂。”
豔陰使用這句張良華曾經聽過的話,回答了他的疑問:“在短短的七天內,你咒罵了陸寧三百四十八次,平均每十二個時辰,你都要咒罵他接近五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