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遠東自從打了個那個電話之後,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
按照周先生的習慣,不可能連著2天都不聯係自己,而且那天他說的事情也很重要,到了現在為止,都沒有接到任何的指示,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找一下周先生。
這段時間,周祁衍人基本就是在醫院,徐遠東把這些日子調查到的所有資料都整理了一下之後,直接去了醫院。
他停好了車子,就準備直接去住院部的,不過經過一樓走道的時候,卻是意外的發現,周祁衍這會兒正推著桃之的輪椅,兩人站在醫院的花園裏。
徐遠東又折回來,隔著一段距離的時候,周祁衍就看到了他,見他對自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要過去,徐遠東就站在了一旁,沒有再上前。
周祁衍伸手輕輕的捏了捏桃之的肩膀,然後微微俯身,問她:“怎麼樣?要不要現在送你回去?”
“我再待一會兒,你有事的話,先去忙好了。”
這兩天她總是這樣,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麼問題,可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卻總讓人覺得隔著一層什麼東西。周祁衍從來不覺得人心是多麼難以揣測的,也許他從來都不需要去揣摩一個人的人心,可現在,他第一次覺得,人心有時候真是最難掌控的東西,他總是想要找個機會,好好的和桃之說一說她姐姐的事,可是每一次,隻要是自己提到了這個話題,這個小丫頭就會找機會避開。
他不知道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裏,但是想著,大概也是因為最近的事太多,她還沒有做好十足的心理準備,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那乖乖在這裏曬會兒太陽,我馬上就回來,過去打個電話。”
桃之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聞言也沒有轉過臉去,隻是沉默的點點頭,周祁衍抿著薄唇,見她冷冷淡淡的樣子,這兩天,這個丫頭總是這樣。
他將輪椅上掛著的外套拿過來,披在了她的肩上,這才轉身離開。
桃之是等著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好半響過後都聽不到了,她這才轉過臉去,男人挺拔的背影已經側身越過了一旁的大樹,樹身就正好是擋住了他的臉,在她的視野裏,現在隻能夠看到男人身上那件淺灰色的針織衫,和黑色的褲腿,她伸手往自己的肩上輕輕的拉了拉,發現自己身上披著的外套是他的,一時,心尖如同是針在紮著一樣的難受。
其實不是她想要對他這樣冷淡,可有很多事,她很想要開口問問他,卻始終都沒有那份勇氣。
就像是到了現在,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姐姐當年發生的事,所以不敢問周祁衍,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是不是代表了,自己姐姐的遭遇就是當年的周家所為,是他的父親周世豪做的,還是那個……看著自己笑的一臉慈祥的爺爺,周展旗?
…………
這樣的念頭如是跗骨之蛆,每天每天的折磨著她,欲罷不能。
她有了罪惡感。
罪惡感就是因為自己舍不得放手,卻又不敢去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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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衍抬起腕表看了看時間,問:“這個時間你怎麼過來了?是有了什麼線索?”
“周先生,之前我打電話給您的時候已經說了……”
“什麼時候打電話給我了?”
周祁衍和徐遠東兩人都是一愣,還是周祁衍最先反應過來,心中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蹙眉問:“2天前的中午?”
徐遠東點頭,“當時我以為是周先生您接的電話,所以就把自己調查到的一些線索都告訴了您,但是那時候您也是突然就掛了電話,我還以為是您有什麼事,這兩天您一直都沒有聯係我,我才過來找您,那天……”
“那天不是我接的電話。”
周祁衍伸手捏了捏英挺的鼻梁,有些頭疼的皺著濃眉。
所以一切都好解釋了,那天的電話不是自己接到的,不過遠東卻以為是自己,結果所有的話都傳到了桃之的耳中,她這兩天對自己的怪異表現,就是因為這個!
不過周祁衍當初不是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桃之知道了所有的事,她會怎麼樣?那個小丫頭那樣柔柔軟軟的,他總覺得,自己需要每天每時每刻都撐著一把傘站在她的身邊,時時刻刻的為她遮風擋雨,她還太小,哪承受得住這樣翻天覆地一樣的事?
可真的,她突然聽到了什麼,竟然還可以做到不來問自己,什麼都不說,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了心裏,越發的沉默。
周祁衍忽然就覺得,其實自己一直以來,未必真的了解他的小丫頭,她或許是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脆弱,可她或許是比自己預料之中的要來的執拗的多。
“周先生,真的非常抱歉,我那天可能是太著急了一些,都沒有確定接電話的人是誰,就把事情都給說了。”
徐遠東看著周祁衍這麼一臉頭疼的樣子,大概就知道了,自己肯定是闖禍了,能夠接周先生私人手機的,除了薑老師就不會再有別人了,可偏偏那天他說的事,都是關於薑婉之的。
“這不怪你。”
周祁衍擺擺手,沉聲問:“把那天你說的話,和我重複一遍。”
“是的,周先生。”
徐遠東把那天在手機裏說的話都說了一遍之後,就見周祁衍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也知道,那些話讓薑老師聽到了,都不知道她會作何感想,“……這兩天我又讓我那個學弟翻了一下確定的檔案記錄,23年前,薑婉之是被路人發現了之後才報警的,但是那種事,她的處理方法和一般的女性一樣,選擇了沉默。但是確定了當時她的確是受到了重創,之後也一度精神有過很緊張的情況,不過這些年來,她是如何撐過來,這個就得是從她本人身上得到答案了,隻是周先生,我這邊還有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