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南有點小鬱悶,和他想的有點不同,他以為他回來了,他老婆得喜極而泣,或者抱著他哭一場的,他甚至都想好了怎麼安慰怎麼說的這些,但是都沒有用上場,沒有就算了吧,還把他當成隱形人一樣的。
吃飯時候也是,隻顧著招呼鬱默和蘇莫曉,把他都給扔一邊了的。
所以,他把自己完的飯碗舉到她的跟前,讓她看到他也沒飯了,郝貝愣了一下,接過丈夫遞來的空碗,轉身去廚房給他添飯,眼淚卻不自覺的就滾落了。
裴黎曦白了自己爸一眼,媽媽不是沒有看到,媽媽是在撐著的,你還這樣招他,真是的!
裴黎曦拿著碗也跟去了廚房,接過郝貝盛滿的飯碗又把自己的碗遞上後,才說了句:“媽,我爸沒事的,你看好好的……”
郝貝恩恩的點頭,摸摸小曦的腦袋讚道:“是的,我們小曦長大了,會幫媽媽分擔了,媽媽不擔心的……”
母子倆出來後,裴靖南就看到郝貝的眼紅紅的,心中那真是有好多話要說的,但卻是口笨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己也真是懊悔死了,辦的這是什麼事兒,讓他老婆擔心了,剛才還故意在他老婆麵前顯擺的……
盅這個東西吧,當初鳳陽就跟莫揚講過,不要動情,動情的話會給盅更多的發展空間,別說是動情了,平時最好就是連脾氣都不要有的,這樣你樂嗬嗬的,你的身體裏的盅也會相對溫和許多,溫和一些,這樣你將來不受罪,可以減緩痛苦,然而現在到了裴靖南這兒,這悲傷的情和直接就叫醒了身體內沉睡的血盅。
裴靖南接過碗才吃一口飯就僵直了身子,就是轟的一下有東西在身體裏躥的,牙齒咯的一下就咬到嘴裏的肉,當下就嚐到一點血腥味兒了……
“怎麼了?”這是裴靖南回來後,郝貝單獨給裴靖南說的第一句話。
郝貝這麼一喊,鬱默和蘇莫曉就放下筷子看了過去,真就要說起來沒有人像郝貝一樣的去注意著裴靖南的,就連裴黎曦都沒有做到,但郝貝發現了。
裴靖南想給郝貝一個笑容的,但是那翻騰的疼痛,讓他的眼晴像突起的算盤珠子一樣,想咧嘴笑,臉部的肌肉卻抽搐了起來,整個人就像是——大煙鬼的模樣,身子也發抖,捏著碗的手揚起來,砰的就把碗給摔了出去,而他自己更是堅定的站在坐在那兒愣是沒動。
蘇莫曉剛才便要行動,被鬱默伸手給摁住了,莫揚這一年多來,特別是剛到雲南時,鬱默也有參與過的,所以明白是怎麼會事兒,這個時候根據鳳陽的交待就是想看看裴靖南的承受力,這距離那一針打下去,才兩三個小時,正常的話七八個小時是沒事兒的,這兩三個小時就發作可能性也不大,除非真就是情緒影響的。
郝貝的手握住裴靖南的胳膊,眼神擔憂地看著他,眼底寫滿了堅強地問:“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房間休息下。”
裴靖南艱難的點頭,郝貝伸手扶他起來,鬱默看了一眼蘇莫曉,放下心來,看來是沒事兒,可能有一點點不舒服,也是正常,中了這個東西,你的身體裏就像埋了個無聲的地雷一樣,想要舒服了除非把這個東西給剝離出來,根本不沒有這個可能性的。
歎氣,桌了上其它人就繼續吃飯,但是走到那個破碎的碗跟前時,兀然裴靖南彎腰低頭就要去拿那破碎的碗,郝貝極快速的一伸腳就把碎碗最大的一塊給踢飛出去了。
咣——
踢出去的碎碗塊發出咣的一聲響後碎了滿地,鬱默和蘇莫曉站了起來,這是確定裴靖南發作了,這個情況很危險的,但郝貝卻是問裴靖南:“行嗎?需要他們嗎?”
裴靖南搖頭,郝貝笑著跟鬱默和蘇莫曉說著:“沒事的,你們繼續吃,嚐嚐我做的好吃嗎?”
看著郝貝扶著裴靖南一步步的走進臥室,一直到門被砰的一聲關上,蘇莫曉還是不放心地說:“不行,萬一要是……”她想到她弟最在乎的是郝貝,要是裴靖南把郝貝給傷了呢,就像莫揚開始盅發的時候也是有傷過人的。
鬱默歎氣,撫額勸道:“別忘記莫揚也曾為了郝貝,而強忍了數次的盅發。”
隻不過發作的次數太多,不是每一次都能忍住的,而鬱默和鳳陽都相信,愛情是有讓盅發的一麵,但同時也有仰止住盅發的一麵的。
屋子裏,郝貝扶著裴靖南坐下,拿過毛巾,這毛巾是她昨天才買的白色的,買了很多,用薰衣草味兒的柔順劑泡過了,昨天沒太陽,所以隻能用烘幹機給烘幹的,拿著這毛巾給男人擦頭上的汗,邊擦邊說著話。
“不怕的,我們都有小曦,有小瑜,還有秦濼和秦憬,還有一寧,都是我們的孩子,他們雖然需要我們,但卻也能幫助我們,他們很能幹的,你看我們的小曦就把你帶回來了,阿南我們多想想好的,相信鳳陽一定會找出破解之法的,一定會的……”
裴靖南恩恩的點頭,牙齒都咬的咯咯咯地響的……
外麵的飯局也很快的結束了,鬱默敲門問:“怎麼樣?”
郝貝看著裴靖南問:“行嗎?不行的話讓他們進來。”
裴靖南艱難的點頭,還開了句玩笑話說:“男人不能說不行。”
郝貝噗的一下就樂了,開門去讓鬱默進來看看,鬱默看了也是給裴靖南點了一個讚,真就是表現很好,撐一次身體裏承受力也會升一點的。
“那行,我得去我老師那裏一趟,就先出去了。”鬱默來京都也不光是為了裴靖南的事兒,蘇韻的研究所有點事情,前一些時間蘇韻就說讓鬱默有空來幫她的。
所以這會兒鬱默看沒事兒,也就趕緊想去找蘇韻的了。
鬱默出門前給蘇韻打的電話。
“老師,我到京都了,這就這去……”
蘇韻的鼻音有點重重地回著:“恩,你來家裏吧,我最近不太舒服沒去研究所。”
鬱默點頭並問了一句:“老師感冒了嗎?這麼重的鼻音。”
蘇韻恩了一聲,問鬱默能不能找到地方。
鬱默掛斷電話就開車去了。
而另一邊的蘇韻扔下電話後,卻是奔去浴室用冷水衝洗著臉,鏡子裏的女人一臉的憔悴,眼泡浮腫,裏麵也全是紅血絲,用冷水狠拍了眼晴之後,蘇韻才走出來。
這他和裴紅國的臥室,然而臥室裏現在卻是像戰場一般,被廝扯的亂亂的衣服枕頭被子全都扔的滿地都是……
還有那個坐在這些淩亂的中間的男人,蘇韻曾經以為自己雖然不是最美麗的女人,卻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些從前都不看好她們婚姻的人們,就連她親爸都沒看好過她的婚姻,但她一直堅強並秀給所有人去看,她的婚姻是多完美,然而,可真是完美的婚姻啊……可真是完美……
“韻兒,你就非要這樣鬧下去嗎?”裴紅國也是一臉的憔悴,從過完年後蘇韻發現那一對母子的存在後,便開始和他扯打開來了,可是那真的跟他就是沒有關係的好嗎?
“裴紅國,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不是不會生,而是不想生,不想再懷孕你懂嗎?”
這是蘇韻瞞了幾乎一輩子的事兒,是的,不想生,那個流掉的孩子給她的陰影太大了,每每想起都會痛的不行,開始的時候真的是不孕,但是治了那麼久,後來差不多是好了,身體條件是真的能受孕了的,就算是不能受孕,也可以做試管嬰兒的。
她也糾結過,到底要不要生的問題,一直到過了四十歲,便絕了這個念頭的,不生了,她喜歡這樣兩個人的生活,喜歡這種被裴紅國當成女兒一樣疼愛的感覺,要個孩子他產都這麼大歲數了,有什麼好的,就這樣挺好的。
“蘇韻,你不想生我的孩子!你還想著他?”裴紅國怒吼著,滿身都像是長滿了刺一樣的,裴紅國現在有點嫌老了,之前是很年輕,這一個月被蘇韻給鬧的厲害,就成了這模樣了,這會兒從那些破碎中站起來,一步步的逼近蘇韻的方向,抓著她的胳膊像是要掐進她的肉裏一樣的嘶吼著:“蘇韻,你怎麼能,怎麼能這樣的對我!”
裴紅國想不明白的,他跟蘇韻的感情多好啊,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那真的不管他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對母子的。
那天是在廟會上,遠遠的他們倆就看到一對母子,男孩大約有十歲左右,像小曦那塊大小,長的跟小曦可真像,但是又有點不像,蘇韻就指著說:“慘了,不會又是我們的孫子吧……”
不然沒有道理那麼像的,結果倆人就上前了,上前後就看到那對母子驚慌的神色,正確的來說是那個母親,慌的就不行了,特別是看向蘇韻時,就怕的跟小三遇上正室了一樣的。
當時蘇韻就覺得肯定是有事兒,沒事兒你躲閃個什麼勁兒啊。
結果沒等蘇韻開口問呢,那個十歲的小男孩就開口說話了,十分高興又驚喜的朝著裴紅國喊起了爸爸。
十歲的孩子你看小曦和小瑜還不到十歲呢,那麼的懂事,但這個男孩兒明顯就是讓家裏人給寵壞了的,他媽拉他,說他認錯人了,那孩子直接上手就去推他媽,把他媽給推到一邊,並喊道:“滾,你不過是個傭人爬上我爸的床罷了,有什麼資格我。”
蘇韻傻眼了,讓震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的,裴紅國也是讓嚇懵了,心想今天不是愚人節吧,還是他在作夢,他連那個女人是誰都不知道的。
“你,來,你告訴我你是誰?”蘇韻最先回神,扶著男孩的肩膀就問了。
男孩顯然是平時就這樣被人教過的,見蘇韻問,十分驕傲的回答著:“我知道你,你是我爸的大老婆,我得管你叫媽,你才配當我的媽媽,不過因為你不會生,我爸才跟這個下賤的女人生了我。”
蘇韻如遭雷劈一樣的呆立的那裏沒有了任何的反應,這還需要問嗎?還和問嗎?
回頭看著裴紅國,裴紅國真是冤枉死了,他什麼時候幹過這事兒了,他又不是裴靖南沒失憶,自己這一輩子真就敢說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蘇韻的事兒的。
“韻兒,你相信我啊,我沒有……”不要孩子這個事兒,裴紅國跟蘇韻溝通的不錯,裴紅國是想要的,蘇韻不會生,那他就不要,要不然那麼多次父親裴林曾提過讓他們去做個試管時,他都拒絕了,一是不想讓妻子受罪,二是他相信天意,該是也們的孩子,老天爺早晚會送給他們的……
隻是不曾想過老天爺會給了他們這麼一個驚雷,那孩子的樣貌不了說十成十吧,最起碼有八成跟自己小時候長的很像的。
別忘記了蘇韻和裴紅國也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那種,裴紅國小時候長什麼樣,蘇韻還不至於腦子不好使的的忘記的。
“你先閉嘴!”蘇韻冷冷的開口,繼續問那個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
“裴鬆柏。”
“那好,你爸爸是誰,你媽媽又是誰?”蘇韻又問了。
孩子答的很是有意思,開口就說:“我爺爺叫裴林,我爸叫裴紅國,我媽,嗬嗬,生我的賤人也算是我媽的話,我有兩個媽媽,一個是我蘇韻,一個就是這個下賤的女人叫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