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德頓住,睃了裴黎曦一眼,又轉向郝貝那邊,目光無奈中帶著一股不甘,的確是不甘心啊,曾經那麼難熬的歲月中,他以為會有的苦盡甘來到頭來不過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罷了。
“好,郝貝,我會在法國帶好秦濼和秦憬等你去找我們,你是一個母親,我就不相信你會扔下親生兒子不管不顧,你就不怕他們長大了會恨你們嗎?”弗瑞德拿話激著郝貝,卻也是把郝貝逼進了死胡同。
怕恨,如果走了,小瑜和小曦寧馨,會不會更恨她,並且,她也不是為了怕小瑜和小曦恨才不願意離開的,而是這裏需要她,說白了在法國她是個城堡裏的公主,想要的一切都會有人送到她跟前了,但她最多也就是個公主媽媽罷了,但是這裏,有需要她的孩子們和丈夫,有需要她的朋友和家人,這才是她的家。
舍下親生兒子痛不痛,肯定會痛,但你讓她現在把孩子要回來,那也不太可能,就是要回來了光帶孩子就是個大難題,所以就這樣吧,先這樣以,總有一天,我會要會我的孩子,現在的妥協不過是為了將來更美好的團聚罷了。
夜無邊無際的黑,弗瑞德的到來給郝貝減輕了一點負擔,因為有人幫忙照看裴靖南了,這一點上就連蘇莫曉和蘇韻都不讚同的,他們覺得弗瑞德會有私心,比如說弄死裴靖南之類的。
就郝貝一個人相信弗瑞德的,因為那是親兄弟,曾經把活的機會給了弟弟的兄長,在親眼目睹了弟弟的痛苦之後,真的會再親自往弟弟的身上添新傷嗎?
她想不會的!
這些天,終於有機會睡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的,但不知為何每一根神經都是繃緊的,這種繃緊很明顯就是半夜猛然間醒來,發現床邊坐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借著月光就看到那張她熟悉無比的臉——裴靖東!
郝貝現在區分弗瑞德和裴靖南很好區分,因為那張臉雖然一樣,但是作派是不一樣的,弗瑞德在國外呆的時間太長了,身上很多的氣息都是洋化了的,比如說喜愛聳肩,喜歡嘴角掛著一抹笑,而失憶後的裴靖南,則完全就是一塊木頭,悶悶的,像空氣,不會讓察覺他的存在。
而這個出現在郝貝床邊的男人,卻是裴靖東,那個曾經和她共同過幾年夫妻生活的男人,那張臉,那樣神色,看她的眼神全都是……
郝貝有那麼片刻的迷茫之後,便回了神,抓著被子退到床的另一邊滾落下地,摔的身上一疼,也徹底的清醒過來,手摸上櫃子下麵縫隙處,那兒有一把匕首!
“怎麼?你怕什麼,也不是沒有一起睡過……”裴靖東笑了笑,走到另一邊,抱起郝貝就要上床,被郝貝用匕首抵在了胸前。
“弗瑞德,你放過我吧,天底下女人多了去的,我愛的是你弟弟,你……”郝貝不想傷弗瑞德,畢竟秦濼秦憬還需要弗瑞德的,但是也絕對不會妥協的。
弗瑞德耗了把頭發,一臉的陰鬱低吼出聲:“愛的是我弟弟?你知道我弟弟是什麼樣的人嗎?沒失憶前的他就是我從前的樣子,他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性格你根本就不知道好嗎?”
郝貝深吸口氣,自己都能嗅到血的味道了,很明顯就是匕首已經沒入弗瑞德的胸膛了。
“就算這樣,我也愛他,你別逼我!”郝貝搖頭喊著,真的別逼她,她不是沒有拿刀捅過人的,那時候捅人時,是滿腔的憤恨沒有考慮過後果,現在卻是清晰的有著這樣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可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猶豫過……
如果妥協,那就意味著萬劫不複了!
終於,她舉起匕首,狠狠的舉起,目露凶光地吼著:“裴靖東,是你逼我的!”大不了就是個魚死網破的,你要讓她妥協,抱歉的狠,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的!
卻在這時,燈光大明,弗瑞德伸手抓住郝貝的手腕,滿臉都是痛苦無奈絕望的神色,而站在牆邊燈的開關處的裴靖南則冷冷地開口說了三個字:“滾出去!”
郝貝這心裏別提了,什麼滋味都有,敢情是被人耍了啊,還上她滾出去,所以抹了淚,抽泣著就往門口跑去,才跟沒幾步就被站在開關處的裴靖南給一手撈進了懷裏,疑惑的看著郝貝,滿眼的不理解。
郝貝生氣啊,委屈啊,小拳頭發揮了作用,往裴靖南身上招呼著就狠狠地哭了起來。
裴靖南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麼,但說什麼也不是當著外人的麵講的,剛才就嫉妒的要死,這會兒更是把她的頭緊緊的摁在懷裏,那怕就是她委屈哭泣的一點點神色也不願意讓外人看到的。
如此,弗瑞德還不敗下陣來嗎?輸了,敗的一塌糊塗,並且毫無翻身的機會。
他以為他最大籌碼就是郝貝的心軟,有兩個小嬰孩秦濼和秦憬在手上就不怕郝貝不妥協,他以為拿自己的命來比,郝貝是善良的不是不願意傷害別的人,可是郝貝卻是舉起了匕首,眼底的凶光就是要人命的狠戾。
“還不滾,是想讓我把所有人都叫進來一起趕你的嗎?”裴靖南臉色鐵青鐵青對著屋內的另一個所謂的外人這麼說著。
弗瑞德一屁股坐在大床上,就有點耍無賴的道:“阿南,小時候我們都在媽媽的肚子裏長大,睡在同一個地方,出生後睡同一張嬰兒床,長大了也睡過同一張床,就是在部隊,也是你睡我的,我睡你的,而且你能確定你懷中女人,隻有你睡過嗎?你記得嗎?那年,小曦看到過後,發生過什麼,你再問問這個女人,她沒跟我睡過同一張床嗎?”
裴靖南的臉黑了,像鍋底的灰一樣,就算是失憶了,這人的大男子主義也是沒有改掉的,整個人冷的就像是冬天裏的西北風,呼呼的刮向了弗瑞德。
“你可真是無恥,我以為我們都姓裴,那麼,既然你這麼不要臉,這麼喜歡這張床,那就讓給你好了,我要的從來就不是床,是人!”
郝貝的心裏不是不感動的,非常的感動,很想哭,實際上也一直沒停的在哭,這一刻,她祈求著老天爺就讓這個男人永遠不要恢複記憶了,沒有失憶的裴靖南是可以頂著哥哥的身份活的那樣沒有自我的那麼多年,而現在裴靖南,才是活的最沒有枷鎖的,記憶什麼的,真的就不重要了!
裴靖南是想抱起郝貝下樓的,但顯然,現實給了他很大一巴掌,抱不動了,不是郝貝長胖了,而是他這些天讓那個盅折磨的,真是再胖的人都得快速的瘦下去,每天吃的又不多,力氣能有多大的……
“嗬嗬,看吧,這就是你的愛人,我可以給這個女人幸福嗎?你的身體就這樣了,如果能治好,莫揚怎麼就沒有好,你知道莫揚為什麼一直不回京都麼?因為怕郝貝看到,他要給郝貝留一個最美好的印象,阿南,這就是你的愛嗎?到時候她會因為你變成莫揚那樣而心痛難過……”弗瑞德不放棄,像是一個最高明的談判專家一直在試圖說服弟弟放手。
如果不是裴靖南把她緊緊的摟住,郝貝都想上去撓弗瑞德一個滿臉花的,這人太不要臉的了!
“所以,莫揚會從朋友變成家人,而你將會從家人變成敵人!”裴靖南說罷,手緊緊的扣住郝貝的手,問:“我們走?”
郝貝含淚點頭,鄙視地看向那還賴在她床上的弗瑞德,眼底勝利的笑容,是啊,你喜歡這張床啊那就送給你好了……
砰——
門關上了。
門外是一對夫妻你攙我扶的往另一個方向行去。
門內卻是弗瑞德仰躺在那張還帶著那女人的氣息的床上,滿眼絕望地看著天花板,他想,他是不是把一切都搞砸了,裴靖東你可真是出息了啊,就為了一個女人而已,就一個女人啊!
翌日,弗瑞德從樓上下來,一身黑色西裝,走進裴靖南的房間,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在門板上扣了兩下說道:“我回來還有最後一件事兒要辦,就是精子庫的事兒,你們是跟我一起過去,還是……”
裴靖南這兩天試了蘇韻的新藥,效果還算不錯,每天能壓製住那些疼的時間長了一些,但是蘇韻也講過,這個藥雖然不至於像毒品一樣能讓人上癮,但還是有一定的副作用的,就是這藥含有酒精的成份,原理上用的就是讓盅蟲充分的吸收這份酒精的成份,最後成為醉盅,但是時間一長,難免就會像酒鬼一樣,對酒精的需求成份也就越大,這樣如果食用過量的含有酒精成份的東西,可能會造成人體酒精中毒之類的。
“我跟他一起去吧,你在家裏……”郝貝說著,去櫃子裏找外出的衣服往浴室裏去換。
裴靖南對於郝貝的話,一直就是一個字——聽,無條件的服從,所以郝貝這話也不是眼他商量,而是決定,而他隻需要聽了,並且服從就是了。
弗瑞德就坐在郝貝剛才坐的位置上,真是就是犯賤的,就覺得睡過她睡的床,坐過她坐的椅子,心裏就是滿足的,那你說要是最大的滿足,是不是就是把這個女人弄上床睡了,才是滿足呢?隱隱的覺得自己這樣了似乎有點病態,但卻無法控製……
“看到沒,你能為她做的實在是太少了。”弗瑞德真是不遺餘力的打擊著裴靖南的。
裴靖南挑著眉頭看弗瑞德,回了句:“她能為我做的卻有很多。”
什麼叫秒殺?
這就是!
輕飄飄的這麼一句,把弗瑞德眼底的那些自信從容全都擊的潰不成軍了。
郝貝在浴室裏換了衣服,順便洗漱了,對著鏡子的時候就有點猶豫,是化個妝呢,還是不化妝,拜小姑姑司思所賜,在法國這兩個她已經學會了適當的化些淡妝,回來這些天是太忙太亂,發生的事兒太多,有時候也就給疏忽了。
這會兒照鏡子時就發現眼角都有魚尾紋了的,嘖嘖舌,真是操心的命,在那兒一年多,從來就沒有因為這些事兒煩惱過的。
可當洋娃娃又不是她想過的日子,到底想過成什麼樣,能過成什麼樣,她心裏也是沒譜的。
最後出來時,就是素麵朝天的,因為休息的不好,所以眼底有青黑色,唇也是有些乏白。
“你先出去等,我有話跟我老婆說。”裴靖南直接趕弗瑞德出去,這麼沒眼色,真的是他哥麼?不會是披著他哥的皮的魔鬼吧!
弗瑞德站起來,然後又氣得坐下去,這老二是在趕他嗎?
“大伯,你出來下。”裴黎曦在外麵喊了弗瑞德一聲,把人給喊出去了。
裴靖南招手讓郝貝過來,這兩天感覺不錯,昨天晚上差點就衝動了,但最終看著郝貝那疲憊的神色,自己給忍住了,但這會兒決定給自己一點甜頭的。
郝貝以為裴靖南是有什麼話要交待自己的就乖乖的走過去了,可是才剛近到他的身前就被他一個大力給扯到了懷裏,撞進他硬邦邦的胸膛,剛抬眼想問幹嘛呢就被他的唇把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這一場吻自然又是激情又火辣的,且不細表,就說郝貝出門時,臉色可美了,紅紅的小臉餐,乏著光的水唇,還有那一雙說不出風情的美眸,才開門,屋外的男士們就別開了眼,便是蘇莫曉白了郝貝一眼,這都等著你呢,你還……
裴家的精子庫,最熟悉的人莫過於蘇韻了,當年蘇韻也曾參與過管理這些的,所以去辦這件事兒,是肯定就要帶著蘇韻的。
但是蘇韻這幾天都喝高了,每天都喝,不讓出去喝就自己在家裏喝,蘇莫曉也是給力,你喝我就給你喝,吐了我就給收拾,喝的蘇韻這幾天吐的不行,也是見酒就飽,就這會兒吃著早飯呢,就去吐了一通才出來,對著飯也是沒味口了……
“老師這不會是……”鬱默作為醫生想的就有點多了,不會是有了吧,哪裏有昨晚上喝的酒,今天早上還會吐的。
蘇莫曉白了他一眼:“眼晴脫窗了是吧!”要是姑姑會生的話,還會有私生子出現的機會嗎?不就是欺負姑姑不會生嗎?
蘇韻雖說是參與過精子庫維護的工作,但是最終的掌權還是在裴林的手中,所以他們還是要先去老宅見過裴林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