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是郊區的路上,車並不多,所以郝貝把車子停下來,才接的電話。
以為是華叔有什麼事兒忘記交待了,但卻不曾想傳來的是大爺爺裴林的聲音。
“郝貝啊,華叔都給你說了吧,蘇韻的事情我們也很傷心難過,但是蘇韻到底是個外人,去就去了,你可不能跟你二叔說狠心話呢,讓你帶給他的東西,你記得都給他,還有那些內衣褲,你直說是你二嬸讓給準備的便好……”
如果裴林沒有打這通電話,那麼那一袋子東西給送給裴紅國的,然而裴林又一次提到了蘇韻,還要以蘇韻的名義送給裴紅國,忽地一下就把郝貝心底的煩燥給激發了出來。
電話裏是好聲好氣的說著:“我知道了大爺爺,可是,轉臉掛了電話,接拉開車門,拿出那一袋子東西就朝著路邊的溝裏給扔了出去!”
她給二叔帶的有東西,吃的穿的也有帶……
會麵室裏,郝貝看著越發清減的二叔,就想到了死去的二嬸,她就一直在想二嬸最後嘴巴一張一合的是在想念著二叔呢,還是在交待著小蘇蘇的事情,或者是要告訴她什麼……
裴紅國看到郝貝那眼圈一紅,當下心中便是咯蹬的的一下,如沉了海的船一樣,抓過台子上的電話,指著電話讓郝貝拿起來,開口就是一句:“你二嬸呢?”
濯濯深邃的眸光就那樣凝著郝貝,看到郝貝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與悲傷,沉海的船兒那最後求生的機會仿佛也沒有了。
郝貝低頭,苦笑了下說:“我二嬸她,還沒出月子呢,出了月子來看你……”
一句話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裴紅國張嘴,噗的一下,一口不知在心底嘔了多久的血就這麼噴了出來。
郝貝驚呆了,著急的拍著玻璃喊叫著:“二叔,二叔,你怎麼了?”
獄警也是嚇壞了,直接就噴血了呢,走過來問要不要緊,裴紅國卻是搖搖頭要了紙巾擦了嘴角的血漬,跟獄警說自己沒事了,就是太久沒見家人,太過思念才會這樣的。
等獄警走了之後,裴紅國重新拿起電話,安撫著郝貝:“傻孩子,我沒事兒。”
郝貝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覺得二叔是不是知道了啊,為什麼一聽二嬸還在坐月子就吐血了,這個情況不對啊,可是她又不敢冒冒然地往外說,真是怕二叔會……
然後,二叔的嘴巴一張一合的,郝貝卻是沒有從聽筒裏聽到任何的聲音,後知後覺的才發現,二叔給她講的是唇語,無聲的。
二叔說:“丫頭,你那會不是好奇為什麼你二嬸都懷孕了,也原諒我了,我還不出去嗎?”
二叔說:“傻丫頭,正因為你二嬸懷孕了,我才不能出去,我想幫她完成她的心願啊……”
二叔說:“你二嬸要強了一輩子,當初和呼弘濟分手後就加入了影子,這些年來一直暗中沒少做事兒的,就是為了跟呼弘濟一較高下的。”
二叔還說:“……”
郝貝抱著電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二叔還說,那天他的心口很疼,惶惶了好幾天,還說前幾天來了個犯人,當時就怕啊,今天一聽到坐月子三個字,便都明白了。
時間到了,獄警在催著會麵的人員,一一離開,二叔才又說:“貝貝,為你二嬸報仇,為她報仇。”
郝貝生怕裴紅國會想不開,便慌張的去拿手機,手機裏有拍下的小蘇蘇的相片,隻求著二叔能看一眼,能看一眼這個還在世間的小生命的。
“不了,貝貝,我不想看,我把韻兒當女兒養著疼著,你看,我已經有一個女兒了,不再需要另一個了……”
這是在話筒裏,郝貝聽到的二叔的最後一句話。
那張照片到底這是沒有送到二叔的眼前,到底到底還沒能讓二叔看一眼這個叫裴蘇的,二嬸用生命一下來的孩子一眼,二叔便被獄警帶離了會麵室。
“二叔……二叔……”郝貝淚流滿麵,喃喃著走出了會客室,坐在車上時,趴在方向盤上狠狠地哭了一場。
但並沒有哭很久,電話一個個的打進來。
一看是裴宅的號碼,郝貝是直接就給摁掉了,一直到換成了一個陌生的手機號打來時,郝貝才接了起來。
“郝貝,你到底是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接電話?”質問聲傳來的一刹那間,郝貝差點就脫口而出,但想到二叔說的那句話。
二叔說:“沒有十成的把握,不要說出去,就是連阿南也不要說……”
“大爺爺,我才出來,剛才沒帶手機……”
“你哭了?”
郝貝這也裝不下去,明顯就是哭腔,本來也沒有想裝什麼的,便又放聲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大爺爺,我二叔知道二嬸的事兒了……”
郝貝才說了這麼一句,裴林就怒吼了起來:“郝貝,不是講了很多次,不讓你說出來的嗎?你是想害死我兒子的嗎?”
郝貝就解釋著,“大爺爺,話不能這樣講,我們講好的,就說二嬸在坐月子呢,我也是這樣說的,可是二叔自己感覺出來了,說二嬸去的那一天,他自己還生病了,不信你去監獄這邊調查去……”
裴林耐著性子的聽郝貝講完,又問了一句:“那你給他看他女兒的照片了嗎?”
郝貝咬著唇說著違心的話:“看了,隻隔著玻璃看了一眼。”
裴林便說著:“我再安排一次會麵,明天你再帶著那孩子去給紅國看一眼。”
“大爺爺,蘇蘇還不到兩個月大,還是早產兒!”郝貝不可思議的尖叫了起來,那也是你的孫女不是嗎?難道就不心疼嗎?
心疼?
嗬嗬,裴林現在才算是明白了,什麼孫子不孫子的,那都是狗屁,兒子才是最親的,孫子什麼的都是浮雲,就連那個十多歲的私生子他都能狠心舍下,更別說是蘇韻生的個丫頭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