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了常山城,一路上,除了下山時坐了馬車,其餘時間趙謹俞均親手抱著我,一概拒絕別人經手。山上人少還好,至了城裏,周圍百姓就多了起來,望著眾人探望的視線,我隻覺得有些羞赧,他卻不允我下來,我隻好將臉埋低了些。
到了我平日住的府邸,隻見煙雨焦急萬分守在屋前,見我衣衫不整的模樣,擔憂得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少將軍,你們終於回來了,姑娘這是怎麼了?”
趙謹俞一言不發,直直走進屋裏,將我抱到了榻上,問道:“阿持,有哪兒不舒服?”
我張了張口,想要回答,卻發現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了,就像啞了一般。煙雨最先反應過來:“少將軍,阿持姑娘好像不能說話了!”
趙謹俞十分慌張地吩咐道:“快,快傳軍醫進來!”
不多時,便有一醫者領命進來給我診脈。
幾分鍾後,趙謹俞不待醫者彙報,便急急問道:“軍醫,她這是什麼病症?怎麼會好端端地說不了話了?”
醫者恭恭敬敬地答:“少將軍莫慌,這位姑娘中的不過是普通的迷藥,隻是份量重了些,,影響了經脈運行,並無大礙。待我開幾個方子,再休息一些時辰,便可恢複正常了。”
趙謹俞這才放下了心:“有勞軍醫了。”
“無妨無妨。”
眼見軍醫走了,煙雨來到我身旁,仔仔細細打量了我一番,眼中的淚瑩又要落下來了:“阿持姑娘,都是煙雨不好,千不該萬不該讓姑娘一個人去,姑娘這都遭了什麼罪啊,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煙雨一輩子也原諒不了自己…”
煙雨說著說著當真哭哭噠噠起來,仿佛受傷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了,我隻好無聲的寬慰了他良久,又用無奈的眼神望著趙謹俞,他露出了然的表情,吩咐道:“好了好了,阿持方從歹人手上逃脫,需要靜養,煙雨,你帶他們都下去吧。”
煙雨吸了吸鼻子,戀戀不舍地從我身邊站起來,答了一聲“是”,便與其餘侍從一同離去了。
趙謹俞坐到了床邊,手指輕輕撫著我的左臉,那裏大約是方才被甩巴掌時留下了淤青,他心疼地問道:“還疼麼?”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深深歎了口氣:“以後對人對事,多個心眼,莫再教人騙了去了,再有這樣的事,萬萬不可獨自一人前往,務必先知會我,知道了嗎?”
我點點頭應了,將他的手從臉上拿下,在他手心寫道:“你不是說,讓我回家麼?”
“我…阿持,你想回去嗎?”
他說話間有些猶豫,我的回答卻更是猶豫,答案在我心頭繞了好幾個彎,始終道不出個結果。
可這一次,趙謹俞也沒有給我回答的機會,他望著我欲言又止的模樣,搶先道:“阿持,你聽我說,也許隻有此刻,我才能將那晚未說出口的話說完。”
我靜靜的看著他,他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正色道:“阿持,我喜歡你。”
“從那日雪山出逃,我知道你是女子時,我就喜歡上了你。”
“阿持,你不懂當我知道你不是男兒身時,我有多歡喜,歡喜上天讓我遇見這樣一個勇敢,無畏,又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我說要讓你到軍中,找人護送你回家,不過是我的私心借口,其實我隻是想把你捧在手心裏,放在心尖上,離我近一些罷了。那夜你我在城中散步,我問及你婚嫁之時,我多想告訴你我的心意,我想告訴你,我要娶你。可我不敢。”
“我怕如今亂世當道,戰事頻繁,我不能給你一個安穩的生活,我怕甚至來日,我身殉沙場,蹉跎了你一世。”
“但當我知曉你被賊人掠去,不安與恐懼皆深深籠罩著我。我以為我要失去你了,當我想到可能會再也見不到你,心便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痛楚,今時今日我才終於明白,阿持,我不能沒有你。”
“你是我此生的摯愛。”
“就當作我自私一些,但倘若我現下說,我想要娶你,你是否願意與我成親,與我攜手共渡此生?”
他望著我,麵上很真誠,很期待,又帶有一點點不自信,簡直可愛至極。這一次,換我瑩瑩淚眶了,我迎著他的眼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星辰一般的眼眸中溢出盛不住的歡喜,頗為激動地又問了一遍:“你願意?你真的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