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季兒的事情過去不久,常山城內好容易輕鬆起來的氛圍又陷入了緊張。
軍前得了急報,道是李光弼上回隻以一萬兵馬大敗史思明,使史思明懷恨在心,羞愧憤恨之下回範陽點了十萬兵馬,直奔常山而來。
不足萬人的軍隊,與十萬強兵對戰,打不打得過?
饒是李光弼這般百年難遇的軍事天才,遇上如此懸殊的兵力差距,想要得勝,也難於登天。
戰不過,則退。
但卻不知李光弼是什麼心思,遲遲不下令撤出常山。
望著煙雨不慌不忙的在屋中收拾細軟,我在榻上輕輕晃著雙腳,拋出了心中的疑惑:“煙雨,你說,這李將軍,莫非是想要應戰麼?”
煙雨將一件外衫細細在膝頭疊好,又放入木箱中,頭也不回地道:“怎麼可能呢,將軍最是愛惜將士,又怎會舍得白白叫大家去送死。隻要撤出常山,到嘉山與郭將軍的大軍彙合,便不懼那十萬叛軍了。”
“都說兵貴神速,既然要撤,為何他還不下令?難道還等敵人來到跟前了,咬咱們的尾巴麼?”
煙雨又檢查了一遍木箱裏的衣物,安了心蓋上箱蓋,這才走到我身邊坐著:“理自然是這個理,奴婢聽說的是,常山城中百姓聽聞叛軍要來,人心惶惶之餘,皆痛哭流涕,大半人懇求將軍帶他們一齊走。這城中百姓決心要走的人少說也有幾千,其中老弱婦孺又有幾百,這是說帶就能帶的麼?”
我停止了雙腳的晃動,沉聲道:“這麼說,李將軍是因為常山城的百姓,才不肯走的?”
煙雨長歎一聲:“是啊,將軍心善,不忍見百姓遭叛軍折磨。如今軍中分兩派,一派主全身而退,如姑娘所說,應盡早離開常山;一派則是將軍與他幾個心腹,主保百姓周全。”
我聽了,腦中浮現的卻是那日在破廟之中,張季兒抱著他的妹妹,失了神哼著歌的模樣。
煙雨以為我是在憂慮自身安危,寬慰我道:“阿持姑娘不必擔憂,奴婢跟了少將軍許多年,憑他對姑娘的這份心思,定是不會讓你身陷危險的。我們隻需提前做好準備,到時……”
不等她的話說完,我立時站了起來,向門外跑去。
“阿持姑娘,阿持姑娘!你這又是去哪兒啊?等等奴婢……”
軍議室外有一隊士兵守衛,待我走近了,兩個將士將手中武器架在了我眼前。
“軍議重地,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我退後一步向他們微微行了一個禮:“兩位大哥,請問趙謹俞趙將軍在裏邊麼?”
二人相視了一眼,其中一位點點頭:“眾位將軍與大人們均在內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