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說,你媽媽的病情惡化了,也許會做出不理智舉動,你要照顧好她。”
何醫生的話隱晦不乏善意,他該如何去告訴眼前的女生,段宸已經深陷入自怨自艾的循環,很難掙脫了呢?
心理輔導這麼多年過來,段宸的過往也被他了解了個清楚,她像是一朵塵埃裏的花,張揚地追求,卑微地守護自己的愛情
他還記得第一次約見那個女人,在寒風凜凜的冬天,她裹著長衣,推門而入,望著正在記方案的他道:“能拉上窗簾嗎?太亮了我不習慣。”後來才知道,她透過玻璃剛好能看見樓下路旁的男人,她怕自己會看見那人的離去。
她還曾打趣過自己:“何醫生,你是這麼多年來唯一和我關係純潔的異性朋友。”
對於她糜爛的生活早有所了解,他輕鬆回道:“那我還真是榮幸呢。”
自己結婚,她包了一個大紅包,在席間最偏遠的一桌坐著,他攜著新娘敬酒,而她望著自己的新娘,流淚祝福道:“一定要幸福啊,不是每個人都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要珍惜。”
新娘早已在一輪輪的祝福聲中泣不成聲,靠在自己肩上突然問:“那個特別漂亮的女人是不是你前女友?你還忘不了她?”
多麼諷刺!在她的撩撥中失了心的是自己,也隻有他自己。
麵前的女生與段宸毫無相似之處,但段宸始終稱她為自己女兒,至於她的父親,卻從未見過。
蘇念暖遲疑地問:“這個惡化,指的是?”
“失去了生存的欲望,渴望解脫。”何醫生簡要說。
蘇念暖不知道段宸的抑鬱症已經到了現在至死放休的地步,如果他們來晚一步,那個美麗的生命是否會就此隕落?
何醫生見她狀態不對,忙問:“發生了什麼嗎?”
“媽媽她,其實不是生病住院,她……自殺了。”
“什麼?”何醫生罕見地有些驚慌,“那她人還好吧?”
蘇念暖也不清楚傷情,她隻說:“她已經醒過來了。”於是何醫生陪著她去問醫生。年邁的老醫生說段宸隻是失血過多才昏迷,並沒有傷到筋骨。但多年行醫經驗來看,段宸的腦袋含其他病症,建議去拍X光。
蘇念暖沒有帶夠錢,費用是何醫生替她支付的,她講給段宸聽時那人堅持要還給他,何醫生沒有去接,笑說:“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還講這客氣?”
段宸不說話,細長的胳膊一直伸著。他深知段宸的脾氣,推脫一下之後便接受,扶著段宸去做了腦ct。
之後何醫生一直待在病房裏陪段宸說話,直到半小時後出結果,他和蘇念暖一起去取。
他看身旁的蘇念暖明顯很忐忑,目光緊緊盯著文件袋,他摸著蘇念暖的頭安慰她:“不要太擔心了。”
醫生的表情十分凝重,他嚴肅地問:“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蘇念暖舉起右手:“是我。我是她女兒。”
醫生指向何醫生,又問:“那他是?”
“我是別人朋友。”
醫生歎一口氣,打開文件袋,指著上麵清晰可見的腫塊說:“初步鑒定,病人得了良性腦部腫瘤,幸虧發現得早,還隻是初期,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