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秋千上輕輕蕩著,風拂過時將裙擺吹起,將發絲吹亂,遮擋住我視線,我隱約看到他走過來,似乎看著我,又似乎在看著我頭頂的樹,那一陣熟悉的煙草味從空氣裏掠過,我張口剛要喊他,他繞到我身後忽然握住我攥緊鐵鏈的手,用力將我朝空中一拋,秋千飛快而激烈的蕩出去,由於承受的力量過大,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似乎隨時都會墜落下來。
我嚇得驚呼一聲,身體驟然繃得筆直,我閉上眼睛浮了一層冷汗,坐在上麵像被困住的傀儡。
他在我身後發出笑聲,“膽子不是很大,還敢插手別人的事,怎麼連這個都怕。”
我閉著眼睛大喊,“我沒有插手啊。”
“狡辯,誰當初哭著鼻子求我給一個小姐報仇。”
我剛要繼續反駁,他再次用力一推,剛剛平穩激烈的秋千又一次拋到最高處,幾乎和支架持平,我嚇得啊啊大叫,高處的風聲吹散了我的淒厲,變成細弱蚊呐的嗚咽,他在底下的笑聲我卻聽得一清二楚,得意又奸詐,我咬著牙不肯求饒,每墜落下去他便再次推一下,推到我感覺整個秋千架都在搖晃,似乎馬上要拔地而起,將我飛甩出去。
我知道周逸辭身手好,但我也不會傻兮兮認為電視裏演得都是真的,他可以無所不能到有本事飛起來把我從空中撈回。
不過現在這世道,哪個開場所的老板沒兩下功夫啊,總不能處處都等著保鏢去保護,難免也會有落單的時候,東莞那邊有個大型酒吧的經理,在廁所就讓人幹掉了,還有的在地下停車場,在家裏臥房,在哪兒的都有,越是圈子隱晦而且身份還高的,會點防身術沒有壞處,外麵眼巴巴盯著周逸辭的人太多了。
我記得我跟他在公寓住時,聽吳助理提起過兩三次,他說周逸辭直到現在還經常去武館練功夫,基本上沒斷過,一般人兩三下就被廢掉,同樣有兩下子的也很難打過他,不過周逸辭輕易不動手,他比較會隱藏,會收斂鋒芒,出頭鳥兒一直是傅驚晟在當。
我死死抓住鐵鏈,大聲喊他放我下來,他笑著在我身後問,“害怕了是嗎。”
我用力點頭,風撲麵砸來,像是刀子割了一下那樣疼,在我重新向後落下去時,他一隻手將秋千座扶住,一隻手壓在我臀部,防止我因為突然緊刹的慣力而撞飛,他力氣是真的大,一般人都不可能一下子讓秋千停穩,畢竟之前飛得太高,但周逸辭就能,是瞬間就停息下來。
我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臉色煞白呆滯看著他說不出話,手一直在抖,掌心全都是汗。
周逸辭伸手在我腦袋上摸了摸,“嚇壞了嗎。”
“我是不是哪裏礙了周先生的路,讓你反感厭惡我。”
周逸辭掌心仍舊扣在我頭頂,感受著毛茸茸的發絲蹭過皮膚的酥癢,“怎麼這樣說。”
“周先生剛才難道不是想置我於死地嗎。”
他聽到我這樣質問,臉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他眼神一凜,“胡說什麼。”
我指了指頭頂的秋千架,“這個東西真的結實到,能扛住周先生的大力,不斷繼續下去還能讓我安然無恙嗎?你怎麼保證我能抓緊,不會手滑掉下去?”
我聲音帶著哭腔,隨時都要崩潰爆炸,他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恐高,他也許隻是想逗我玩兒,可卻出乎意料的樂極生悲。
周逸辭是個特別懶得解釋也不喜歡女人哭泣的男人,他盯著我看了半響,直到我自己主動平複下來,他才將手從我頭頂移動下來,握住我的手,他沒有說話,隻是這樣俯視我,我也不是不識抬舉的女人,我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給我的,我不會愚蠢到自取滅亡。
我吸了吸鼻子,將瞳孔內含著的眼淚收回去,“周先生心情是不是不好?”
他說不是,心情很好。
我沒忍住噴笑出來,他這人可真固執,給他台階他也不下,雖然我這個台階沒那麼金貴,但好歹他氣哭了我,一點麵子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