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3 / 3)

齊良莠從沒低過頭,她惹了天大的禍隻要撒個嬌,穆錫海都不忍責怪她,所以這樣一番感人肺腑的自責是她七年來第一次,穆錫海聽著也頗為動容,女人的眼淚是衝擊男人憤怒的一大利器,當然在毫無感情的男人眼中,也是讓自己更加作嘔的東西。可穆錫海對齊良莠的感情並不淺,他已經失去了太多女人,還能怎麼辦呢,他不願風流一輩子,到老卻冷冷清清。

他除了原諒,除了放大自己的不忍,他已經別無他法。

穆錫海深深吸了口氣,他語氣內是無奈和惋惜,“七年前你很溫柔,很懂事。我記得最開始接觸你,你剛剛結束一段婚姻,有功成名就的男人在追求,可你並沒有恃寵而驕,笑得沒有任何心計,溫順寬容。我並不是認為那時候的你年輕美貌更值得懷念,而是此後越來越湮沒的體貼與仁善,已經在你身上看不到了。你學會了撒嬌,更好地迎合我討我喜歡,你認為你自己什麼都好,可你想不通我為什麼又納了沈碧成與程歡,你難道沒有發現她們身上都有你不存在的東西嗎?”

齊良莠在穆錫海之前何止一段婚姻那麼簡單,她的情人史勝過我們任何一個女人,她利用自身優勢在這個物欲膨脹的社會搜刮了太多金銀,供自己大肆揮霍放縱享樂,從她學會怎樣從男人身上壓榨那天起,她就染上了賭癮。

穆錫海愛極眼盲,他完全沉浸於齊良莠給他的快樂中,沒有仔細思考過如果真是一個溫順本分的女人,怎麼可能如此貪婪物質,對賭博那樣癡迷熱衷,風情萬種得像一朵絕代交際花。

“沈碧成和程歡都沒有惡習,她們的生活非常簡單,我不願追究她們在跟我之前經曆過什麼,我隻看到她們溫順聽話柔情似水,不囂張不任性,願意與人友好相處,不會對大太太不敬。良莠,你的好曾經那麼多,可你的壞已經在一點點將你的好覆滅掉,我可以不斷回憶你的好,但回憶總有終止的時候,人不能依靠回憶過完一生。”

齊良莠手從自己臉上移開,她淚眼汪汪注視著穆錫海,“您以為我願意嗎,多少個夜晚我照鏡子,都覺得不認識自己這張臉了。恐懼害怕擔憂讓我改變了自己,我以為強勢過其他女人就能牢牢拴住老爺的心,我知錯了,求老爺最後一次原諒我。”

我和大太太對視一眼,她麵無表情讓保姆推著輪椅去庭院曬太陽,我也懶得再聽下去,這樣一場戲在意料之中,看得沒意思了。

齊良莠最擅長攻克男人的底線,撒嬌沒用了,就改回最初穆錫海懷念她的純真和溫柔,這估計是她想了一夜求救莫雄找到的最好方式,男人都念舊,永遠懷念自己沒得到的和錯過的,而上了歲數的老男人更渴望從前充滿力量的年輕自己,七年前的時光太久遠了,那是他最初喜歡齊良莠的樣子,他接納的並不是齊良莠,而是他失去的那段比現在年輕的歲月。

有時男人並不是毫無察覺,可他願意裝糊塗,感情裏誰能講清對錯呢,有本事就是對的,沒本事就是錯的。

不過齊良莠沒有再咄咄逼人一口咬定孩子是野種,這讓我鬆了口氣,她肯暫退一步說自己是因為嫉妒揣測編排我,最起碼穆錫海也會對我更相信一些,落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之後誰能屹立不倒笑傲最後,就看我和她各自的手段。

臨近傍晚齊良莠陪伴穆錫海去見一個軍方任職高位的故人,之前原定帶著我去,那人和穆錫海是三十餘年的老友,關係親密無間,對方一直耿耿於懷宴會上沒能擺脫事務親自道賀,所以想要私下拜訪小聚,不過穆錫海說家裏女人多不方便,承諾帶著我去見他,但我懷孕打破了計劃,從穆宅到軍區幹部大院要顛簸跋涉將近三個小時,穆錫海擔心我身體受不住,所以隻能帶著齊良莠過去。

他們離開後一名中醫來到莊園,為大太太殘疾的雙腿做定期按摩,防止肌肉徹底壞死,管家帶著那名醫生在大太太房間忙碌,剩下幾個傭人各有各的事,沒誰關注到我。大太太現在利用我為她扳倒齊良莠,所以根本不會幹預我的去向,我正好利用這個時間乘車去公司見周逸辭。

他的船廠在芙蕖南路,是濱城除了南風港外另一條四通八達的主幹路口,政府大力扶持下近幾年十分繁華,大有趕超南風港成為市中心的勢頭,據說周逸辭因此也身價倍增,他在芙蕖南路購入的三處寫字樓房價都翻了兩三倍,隻是船廠生意受到一定衝擊,造價高昂的同時售價也逐年增長,許多港口直供的合作方都有些局促,有另謀廠家的打算,但並不妨礙經商頭腦過人的周逸辭賺得盆滿缽盈。

我到達公司後給吳助理打了電話,躲在牆角處等他,他很快從大門內出來接我,帶我從後門直達電梯進入周逸辭辦公室。

吳助理詢問我喝點什麼,我告訴他不需要,讓他去忙自己的事,他為我推開辦公室大門,看我進去後從外麵關合住,並落下一半的藍色窗紙做遮擋。

周逸辭正接打電話,他看到我進來朝我豎起一根手指在唇上,示意我不要發出聲音,電話那邊是他的老客戶,正在洽談新一艘輪船的價格,對方極力下壓,周逸辭則保持不變,雙方談得不是很愉快,不歡而散。

周逸辭經商模式就是不問生熟一律壓榨,他似乎並不在意聲譽和口碑,對金錢和權利有無比狂熱的追逐,任何觸犯這兩點的人,他都毫不留情斬斷合作關係。

他掛斷電話後在手邊合約文件上畫下兩筆,他問我是否有事,我說當然有,不然冒險過來幹什麼。

他將筆往木桶裏一丟,笑著抬頭看我,朝我勾了勾手指,我走過去他一把拉住我手,將我帶入他懷中,我嚇得有些無措,本能看向門口沒有被窗紙遮蓋住的下一半,他一邊告訴我沒關係一邊挑起我下巴,專注凝視我的臉,他帶著墨香的指尖在我唇上點了點,“沒事就不來看看我嗎。”

我說沒事當然不會來。

“真狠心。辜負我上午開會仍舊在想你。”

他手順著我下頷滑落到胸口,在上麵捏了捏,“似乎有些見漲,不知道口感有沒有更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