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而不語,我繼續說,“我從不相信一個曾經光鮮亮麗的人在狠狠栽倒後苟且偷生是沒有理由與野心的,越是反差巨大的生活,越能摧垮一個人的心智,十有八、九撐不住,尤其是脆弱如水的女人,既然咬牙熬了三年,就該把握時機借此翻身,大太太在這件事上會置身度外,我們唯一的阻礙就是齊良莠背後的軍師莫雄,他聰明凶狠,也細心謹慎,但他貪慕齊良莠的美色,心思也很容易被鼓動。隻要一個人有弱點,就不愁無法擊潰。”
沈碧成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她當然不會放過唯一的稻草,她問我需要做什麼,我說,“一切都不需要你管,隻要最後你作為受害者講述你所知道的齊良莠所有陰暗,摧垮穆錫海就足夠,至於摧垮程度,當然是越重越好,最好一口氣上不來,我們一起為他送葬。”
我說最後一句話時眼睛裏掠過一絲連我都覺得意外的陰狠,我從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麵對一條生命如此輕描淡寫殘忍無情,而穆錫海並沒有傷害過我,如果不是我始終不安分,讓他充滿了懷疑,其實他會很寵愛我,並不遜色對齊良莠對沈碧成。
果然一個人作惡是不需要理由的,貪婪欲念足夠將仁善吞噬得連渣都不剩。
“穆錫海喜歡年輕美貌的女人,在你和齊良莠之間,他不會虧待你,你似乎很恨他。”
我捏了捏拳頭,眼前浮現出那棟公寓內我和周逸辭朝夕相處的時光,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沒有遺忘,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也許會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富足風光備受寵愛。
但沒有如果,是這個世界給予悲慘人最深的痛擊。
即便我和周逸辭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光明正大結合,三太太的身份依然剝奪了我最後的希望,有希望總比沒有好,誰能保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不會顛覆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可能呢。
我將拳頭舒展開,麵無表情說,“對,我恨他。”
沈碧成笑了出來,“他真可悲,一輩子呼風喚雨,有過那麼多女人,可惜卻換不來任何一個的真心,全部是虛偽討好,貪慕虛榮和錢財。”
“我不一樣,我不是自願的。”
她凝望我不語,我說,“我有深愛的男人,有對愛情婚姻的憧憬,我從沒想過為了錢嫁給一個老頭,我是愛錢,這世上誰不愛錢,但我也要愛情,要快樂。可他給不了我。”
我說完苦笑了下,“你就當我得寸進尺吧,剛過幾天好日子又貪圖那麼多,到最後也許什麼都得不到。”
“你是穆錫海搶來的嗎?”
“算是吧。”
她說,“你和第一位二太太一樣。”
我心裏咯噔一下,“是周逸辭的母親嗎?”
沈碧成點頭,“她也是被搶來的,而且她被搶來時候,比你還不願意,甚至鬧過自殺。”
從我進入穆宅,就對周逸辭的母親充滿了好奇,她實在太神秘,我難以想象到底怎樣的女人才能教出城府這樣可怕的兒子,但每個人對她都諱莫如深,甚至超越了沈碧成。
“她不是死了很多年,她在穆宅生活時,你才幾歲吧?”
沈碧成說,“原先伺候她的林姨在我嫁進來後侍奉了我兩年,不過幾年前被送回鄉下養老,現在活沒活著不知道。她跟我說她年輕時候當小傭人就跟著二太太,我們閑著沒事她就給我講那時候的事。”
沈碧成從地上站起來,她走到稻草上坐下,招呼我一起過去,我拎起食盒走到她旁邊和她挨著,把裏頭食物翻出來,她一邊吃一邊跟我說,“其實周逸辭認祖歸宗那天,我就算到穆家氣數長不了,因為他回來不是善意的。穆錫海應該感謝大太太,隻有這個女人才是真的愛他,要不是穆津霖為了他母親不忍心,處處都在幹預和防範,周逸辭很多次下手都得逞了,根本輪不到你嫁進來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