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空洞注視著那扇窗子,“也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她說完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搖搖晃晃,莫雄忽然伸出手要扶住她,然而鄒芳卻悄無聲息的避開,她這樣動作讓莫雄一怔,他意識到也許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跳脫他的掌控。
“你笑我自不量力吧,男人都愛二太太那樣的女人,當有更完美的選擇和更好的路擺在眼前,誰也不願意屈就平庸,我都明白,我隻是有點難過。你早不是五年前一窮二白隻剩滿腹才學的莫雄了,我真的很蠢,你什麼時候變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盲目的愛情都會讓人失去腦子。”
她低垂著頭轉身走向門口,這一幕忽然有點刀割般的悲傷,她語氣惆悵說,“你爬吧,爬得越高越好,永遠都別摔下來。”
鄒芳說完這番話後,她拉開門盯著空蕩的走廊看了許久,她邁步走出去,而莫雄終於在這時回味過來,鄒芳現在還不能對他失望,她一旦絕望什麼都能做出來,很有可能毀掉這盤棋。
他急切喊了一聲芳芳,隨手拿起外套朝外麵追趕出去,這樣一場錯綜複雜的三角鬧劇散場後,包房內重新安靜下來,我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端著的茶盞早已徹底冷卻。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情仇大戲,而是一段哭泣祭奠死在欲望裏的純真和熱血。
變得麵目全非的男人,試圖喚醒摯愛卻險些和他一起跌入深淵的少女。
還有一個自始至終依靠美貌手段操縱的齊良莠。
人性到底還能自私黑暗到何種程度。
吳助理在我旁邊吐出一口氣,他掀起紗簾走出去,將門重新打開,耐心等了片刻後,走廊外緩慢出現一名中年男子,似乎從左手邊的另外一個包房內出來,他身上穿著職業正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看上去像一個成功人士,隻是臉色無比凝重和蒼白,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入。
吳助理笑著喊他,“胡醫生請。”
我聽到這個稱呼立刻回過神從椅子上站起來仔細看,那人體形略微偏胖,戴著副金絲眼鏡,他有些躊躇,遲疑許久才走進來,他目光在包房內掃視一圈,像是搜尋什麼,吳助理指了指天花板銜接牆壁的角落處,“胡醫生在找這個嗎?”
我抬頭看,那裏藏匿著一個非常狹小的黑色攝像頭,正對著沙發位置,應該是我進來避開了攝像範圍後,吳助理才將它打開,錄下了剛才那場大戲的全過程,包括聲音也收錄在一個傳聲筒內,而胡醫生在旁邊包房從頭到尾都沒有落下任何一個鏡頭。
周逸辭的部署的確精妙,這樣親臨觀摩所得到的震撼衝擊,更能擊垮一個心理素質極佳人的心理防線。
胡醫生閉了閉眼睛,他艱難而低沉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我看到了。”
吳助理笑著說,“周總好客,願意和朋友一同觀戲,如果胡醫生喜歡,周總的美意就沒有浪費。”
胡醫生冷冷一笑,“周總名不虛傳。”
吳助理剛準備張口回他什麼,一絲不屬於他的磁性嗓音在空氣內纏繞散開,“胡醫生過獎。”
周逸辭的聲音徐徐從屏風後溢出,胡醫生身體一顫,相比較他的驚愕,我則非常平靜,因為我從進來就透過那張屏風認出了周逸辭的輪廓,這樣大的事不可能由吳助理來交涉,有很多話他作為外人不方便戳破,周逸辭一定會親自接觸。
胡醫生根本沒想到他一直透過屏幕死盯的包房還藏著這個陰險的大Boss,他就那麼無比閑適坐在屏風後飲茶聽戲焚香靜坐,看著自己編寫好的劇本分毫不差被幾個蒙在鼓裏的演員演完,微微一笑定了九分天下。
他料定踏入這個包房的任何人都不會細心到留意每處,他掌握了人心所有渴求和漏洞,已經成為了一個修煉到極致的魔鬼,也隻有相同道行的魔鬼才能和他匹敵,可我不知道那個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