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氣,也憤怒,可捫心自問我不覺得她愚蠢,更不認為她不配做一個母親。
在無辜夭折的幼子和事實上的丈夫之間,她做出了傾靠後者的抉擇,但這其實沒錯,那孩子早就死了,連魂魄都散了,難道她這輩子就真的恨傻了恨瘋了才對嗎。
穆錫海可以給予她依靠,給予她存活的一切,她還不到三十歲,等穆錫海死了,她不會守在這個沒有溫度沒有人情味的宅子裏,她可以改嫁,可以過的非常好,隻要她肯遺忘,她想要個兒子,那麼漫長的歲月,上蒼不會繼續薄待她。
她是真正聰明的女人。
潛伏在這個黑暗社會中,有骨氣有毅力也有膽量和智謀的女人。
她可能對穆錫海心存愛情吧。
所以她寧可讓那把血淚塵歸塵土歸土,她不斷逼迫自己把仇恨集中到齊良莠身上,放過穆錫海。
這又何嚐不是放過了自己呢。
至少她沒有恨出心魔。
她還能從隧道裏逃出來。
可我深愛的周逸辭,他恨出了心魔。
所以我連愛都不敢,我隻能讓自己收。
莫雄不知道對鄒芳灌了什麼迷魂湯,她忽然銷聲匿跡,似乎沒想掀起波瀾,而一個絕望崩潰的女人忽然間收斂了自己一切動作,除了愛情的力量,我還真想不出別的了。
周逸辭太清楚女人的懦弱和柔軟,他從來就沒相信過鄒芳,她對莫雄太癡戀,這份癡戀注定葬送她這一輩子。
女人可以利用自己的癡情設下一個局,也可以利用自己的癡情敗壞一座城。
這盤棋廝殺到最後,我越來越怕,所有人都不能躲過天道輪回,那周逸辭呢,我呢…
我已經親手堵死了自己的後路,早已退無可退,除了硬著頭皮闖下去,我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不過可心的確非常有手段,當她把自己懦弱單純無知自卑的麵具撕掉後,連我都覺得驚訝。
她嬌媚的樣子更勝過二十年前的齊良莠,當真是禍水。
這嬌媚可是骨子裏的東西。
她才十九啊,這要是在歡場裏修煉個三年五年,還不要鬧出天去。
風流了一輩子的穆錫海能不寵她嗎,他之前都沒發現這個嬌滴滴軟綿綿的小丫頭,竟還是個身懷絕技的小美人。
可心那時候不敢放肆,她是想要拴牢穆錫海,可齊良莠壓著呢,她如果太得寵,又撈不到名分,齊良莠碾死她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她隻能小心翼翼。
但今非昔比,有我在她後麵撐著,她底氣足了,使出渾身解數壓榨穆錫海,就像個吸陽氣的狐狸精。
我告訴她讓穆錫海一點點被榨幹,不要太快,也不能太慢。
如果他猝死在床上,我就前功盡棄了,我最後那道賭注,絕不能輸。可如果他遲遲沒事,周逸辭和穆錫海恐怕等不及,不能讓他們在我之前下手,而且周逸辭現在一定正搜尋金律師的下落,時間控製不好的話很有可能給了他收買的機會。
我必須死死駕馭住這一場最難算計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