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自然能通融,銀子就是通天的武器,護士接過說了聲好,她轉身回去,我站在台階上盯著牆角濕漉漉的黃色青苔,眼前回蕩金娜灰暗死寂的麵容,閉上深深吸了口氣。
不管她瘋沒瘋,別人家的恩怨情仇,我也幫不了什麼。掙紮在權勢愛恨的旋渦中,想要自保都很難,何必再做過多的善事,保她在裏頭有吃有喝,已經是我多餘的情分了。
我從台階下去,沒留神前麵有人,那人也沒看見我,直直撞上來,撞得倒是不重,像故意收著力氣,我抬頭看,賈股東雙手空空正站在第二級台階上,他仰頭看見是我,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三太太怎麼在這裏?”
我看他不語,他搓了搓手,“您這邊探視親屬還是朋友?”
我反問他來探視誰,他臉色有些尷尬和局促,“不瞞三太太說,我也實在苦命,金娜生下兒子後有些抑鬱症,十分多疑。那天在美人苑您也看到了,她脾氣大,下手還沒輕沒重,又很衝動暴躁,我怎麼敢讓她接觸孩子,誰知道她會不會忽然煩躁把孩子摔著?我隻好隔絕了她們母子往來,她對我含恨在心,認為我要拋棄她,到公司鬧過,到我吃飯應酬的地方也鬧過,讓我顏麵掃地,這事我夫人也聽到風聲,和我鬧得不可開交,我險些毀在了這女人身上,可她還不罷休,身上別了把匕首,非要捅死我,我萬般無奈才將她送進這裏。”
在他說這番話的過程中,我始終留神他的表情,他不曾說金娜沒瘋,也不曾說她瘋了,隻把事情和我講了個大概,而金娜痛恨他,也覺得他始亂終棄,人都是向著自己說話,所以到底是非黑白還真沒個定論。
不過宋清不會騙我,賈股東對金娜來到瘋人院後確實極其疏離冷漠,他如果心存半分情義,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了別的女人,打得這麼火熱,對為他生下兒子的金娜猶如從沒認識過。
如此薄情寡義絕不會回頭來探望,他恨不得幹幹脆脆斬斷關係,他會出現在這裏並且湊巧和我撞上的幾率比我一夜醒來變成男人的概率還低。
我猜測離開穆氏時大選結束,他早就有了打算要來投靠我,利用我的牽線依附穆津霖自保,逃過周逸辭荼毒的魔掌,所以會議結束他立刻跟金律師出來,想要朝他透露口風,委托他把我約出來,他不敢貿然到周逸辭的公寓來找我,堂而皇之的叛變。
與此同時恰好看見了嵐姐的車,賈股東可是人精,察言觀色的本領有一套,他發現金律師雖然未曾靠近,但打電話時眼神始終在瞟,立刻上車尾隨我,他賭了一把,猜我在現場可沒露麵,借了別人的車留守等消息,沒想到賭對了。
這樣心思奸詐貪婪無度又薄情寡義的男人,跟蹤我套近乎我怎麼會給他好臉。
我還沒找到合適的話茬開口,他接著又說,“我和三太太真有緣分,這麼冷僻的地方都能碰到,即便換了我自己老婆,恐怕丟在人堆裏都遇不上。”
他諂媚的嘴臉做得不著痕跡,裝得的確完美無瑕,但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已經用最短時間分析出他用意。
我露出一絲笑容,“我怎麼不知道我和賈股東還有這麼深的緣分。”
他搓著手語氣非常謙卑,“緣分可是說不清的,三太太難道忘記您我在醫院初次見麵就去餐廳同一桌用餐,這樣的緣分濱城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我臉色一沉,越過他頭頂四下看了看,這邊冷僻,行人稀少,倒不至於被誰聽到,我冷言冷語,“賈股東最好明白什麼是非禮勿言,您說的相遇,我早已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