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哥朝地上啐了口痰,一臉嚼了狗屎的的惡心,“我會和你這廢物平起平坐嗎?老巴老巴你他媽喊得挺順口啊,老子名諱也是你叫的嗎?你個龜孫!領著殘兵敗將還想太歲頭上動土?史清明胳膊都廢了,你還想蹦達幾天?”
二當家冷笑,“看來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
巴哥指了指自己鼻梁,“我讓你知道知道誰是爺爺誰是孫子。”
白堂主站在甲板上,看著氣勢凜然的巴哥,的確二當家在氣魄上遜色他太多,其實他一直想和氣生財,畢竟都不是好惹的主兒,雖說三爺那邊交待了,這次可以鬧大,但白堂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有詐似的,一步步走得太順,順過頭了。
穆津霖遠不至於腹背受敵,他是幹這行的奇才,沒點扛事的本領也混不到今天,三爺以為背後戳著周逸辭就萬事大吉,有些太高估他了。
白堂主越琢磨越不對味,他剛想阻攔,兩夥人已經交彙到一起,很快動起手來。
在他們正鬧得不可開交時,忽然隔著很遠傳來鳴嘯的笛音,巴哥先聽見,他愣了下,對方瞅準時機揚手就是一斧子,正砍在巴哥左臂,他嘶了一聲,血注濺在右臉上,頓時一片猙獰。
身後人顫著音兒喊了聲大哥!立刻急綠了眼,咆哮著衝過去論起家夥就打,不管什麼後果。
巴哥讓他小心點,自己咬著牙扛住,可樓頂上文雋也急了,他手勢一舉,子彈瞬間出膛,半秒不到射穿了拿斧子的男人,冒起的煙霧之中對方隨即倒地。
巴哥回頭朝還沒有反映過來的人們喊了一嗓子,“泛水兒了!跟我撤海裏!留下一部分斷後!”
他話音才落沒來得及帶手下撤,幾輛車從鐵門外風馳電掣般駛入,一撥警員跳下來迅速包圍住整片海岸,巴哥捂著受傷的手臂,拿牙齒扯下袖口一塊布,勉強纏裹住,縱聲一躍跳入海裏。
工人水性都好,紛紛跟下去,巴哥用口袋裏揣著的匕首割斷被繩索捆綁住的大網,裏頭一箱箱貨物瞬間沉沒入海底的汙泥,永不見天日。
梁錦國走在最中間的位置,前後被下屬簇擁住,他伸手指揮著隨從對海岸進行包圍,製服兩撥鬧事的人馬,孟三爺一直坐在船艙裏看,可他發現梁錦國這邊的下屬似乎分不清哪撥是磐虎堂的人哪撥是興龍會的人,都說好了對那邊動手,可掃起來自己的兄弟卻一點不含糊,凡是拿著家夥朝前躥的一律製服。
孟三爺有點懵,手底下一個從亂戰中跑出來,癱軟在甲板上,“三爺,周先生那邊不是說好了,上頭人不動咱的嗎?這是不是他嶽父啊?咱們這邊倒下不少了,都被戴上銬子了!”
孟三爺認識梁錦國,他不會看錯,他急得在船艙裏轉圈,忽然想起自己來的正事,他指著磐虎堂的倉庫,“帶人突圍,去開倉門!”
那名手下趕緊照辦,巴哥他們帶著人一邊防守一邊對付興龍會的人,並沒有管倉庫,文雋眼睜睜盯著孟三爺手下撬開了倉門,隨從問他是否動手,文雋說不必,倉門打開後,他們一夥人衝入進去,將那些上了鎖的箱子全都用斧子扳開,可除了一些正經煙草什麼都沒有,而其他被幹草覆蓋的角落也是空空蕩蕩。
手下急得跺腳,又冒著槍林彈雨跑回去,孟三爺正等消息,一把扯住他衣領問有貨嗎。
手下大喊,“屁都沒有啊!是不是出港了?”
周逸辭說港口都是他和梁錦國的人,一點有問題的貨都出不去,已經設立了三重關卡,重點就是磐虎堂這邊的船。
他愣了愣,“其他貨物呢,能栽倒穆津霖的任何貨,一點沒有嗎?”
手下急得齜牙咧嘴,“沒有,隻有幾箱子煙草,就咱們市麵上抽的,很普通的煙草!”
孟三爺罵了聲混蛋!
他手掌在額頭蹭了蹭,通紅的眼睛跟染了血一樣,“上了這孫子的當!他是利用我!全他媽是唬人,好一個周逸辭,敢算計老子。”
孟三爺氣瘋了,整張臉都在抖,顫抖的五官擁擠在一起,嗜血的光自眼底崩裂出。
他恨毒了周逸辭,自己把他當恩人當知己,他卻把自己當炮灰當投路石。
可現在他沒有回頭路,他已經邁出了這一步,既和磐虎堂為敵,又是上麵人的眼中釘,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隻能咬著牙幹到底。
孟三爺讓手下上前附耳交待點事務,手下走了兩步剛要開口問他,忽然嘴巴裏噴射出一股濃烈的鮮血,血還是熱乎的,滾燙腥氣,直接噴濺在孟三爺的臉上,他本能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剛才還好端端的手下已經橫屍在地,子彈從腰腹穿透,能看到一根大腸在洞眼裏裸露著,上麵半副身子沉進了水裏。
差一點。
差一點就是他自己。
這是瞄準了過來的。
孟三爺握了握拳,咽下那一絲衝破喉嚨的灼熱的驚慌。
他手腳還算穩,畢竟見過大世麵,這陣仗年輕時候他也經曆不少,雖然心裏怕,可也能走回去,他一步跨回船艙裏,坐下蓋住棉簾,指揮掌舵的迅速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在所有人都廝打在一起鬧得響聲震天時,忽然一輛粉色的轎車穿梭入碼頭,車還沒有完全停穩,驚慌失措的梁禾依瘋了似的衝下來,她直奔早已遍地狼藉的海灘,在人群內搜索到梁錦國的身影,她大聲喊叫著,可被狂湧的海浪與呼嘯的風聲壓住,她擠入最危險的地方,潛伏在暗處的一雙眼睛忽然眯了眯,眼底的清明和冷靜被慌亂代替,接著便猶如一陣風從沙坑內躍起。
梁禾依站在最顯眼的位置招手大叫,“爸爸,侮辱我的主謀根本不是穆津霖!您不要插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