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兒，怎麼會和喻千柔在一起？
程以笙的眼睛愈發不能移開，貼著牆根，他丟掉了手裏的煙，踩熄，跟著走過去。
迷離的夜色中一切都看不太真實，隻看到千柔帶著那個小小的女孩子進了必勝客的門，程以笙在外麵等了整整半個多小時才看到她們走出來。
“依依，吃飽了嗎？”千柔輕輕吸一口氣，握著她的小手問道。
上畫尚和河上畫河。“恩，依依吃飽了。”程瀾依抬起小臉，朝著她伸出雙手。
千柔一怔，下意識地將她抱起，小小的女孩子宛若萬分依賴一般緊緊纏住了她的脖子。
“吃飽了的話，依依，姐姐要跟你商量一件事哦。”
程瀾依一個激靈，眼睛裏透著戒備。
“依依，你已經從家裏麵出來幾天了，你爹地媽咪應該都非常著急，告訴姐姐你的全名，你家的地址，或者你爹地媽咪的聯係方式，姐姐都可以幫你找到家的……依依不要鬧了好不好？你難道不想念自己的爹地媽咪？”千柔盡量放輕聲音來誘導她。
程瀾依眼睛亮亮的，撲騰著從千柔身上下來，想也不想就往外跑。
“依依！”千柔就知道她會這樣，幾步追上去，拽過她的胳膊，蹙眉道，“依依你別這樣好不好？姐姐隻是不能由著你任性，你總是要回家的！每次姐姐跟你說這個你就跑，姐姐不能帶著你過一輩子啊……”
“姐姐你也嫌依依煩了，不要依依了嗎？”程瀾依眼裏蓄滿淚水，咬唇看著她。
千柔凝視著她，重重舒了口氣，揉揉眉心。
“依依，姐姐從來就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曲解，隻是依依想要永遠都不回家嗎？如果因為找不到依依，爹地媽咪出了什麼意外呢？如果他們不想工作每天隻是找你，如果他們花費大量的人力財力，你卻隻躲在這裏讓他們擔心，依依覺得好嗎？”
程瀾依搖搖頭，眼淚掉下來，上前圈住千柔的脖子。
“我怕媽咪……媽咪生氣的樣子好可怕，我怕媽咪……”程瀾依抽噎著說道。
千柔輕輕拍著她的背：“具體什麼事姐姐不知道，也許是你媽咪遇到一些事很不開心，可是如果依依丟了，媽咪應該會更痛苦難過的……”
程瀾依半天才止住哭，小聲問道：“姐姐你為什麼不回家呀？你媽咪也欺負你了嗎？”
千柔一怔。
她清澈的眸子裏浮現出一絲憂傷，咬唇，平複著心裏的驚濤駭浪。
“姐姐沒有媽咪……不過，姐姐自己也有一個姐姐的，很好很好的姐姐，”千柔說著，淺笑著，眼眶卻微微濕潤起來，“姐姐也覺得，出來這麼久他們一定會擔心，姐姐也會找個時機回去的，也許到時候回去，就不會糾結那些不該有的事，沒有我，姐姐才會幸福的……”
那一天，她看到過報紙上大篇幅的有關他們婚期將至的新聞報道。
照片上，姐姐被南宮圈在懷抱裏麵，讓整座城池的人都看到他是如何疼愛與珍惜姐姐，他側臉依舊俊逸挺拔，深邃眼睛裏的眸光卻隻為姐姐一個人綻放。
那種幸福，是有人踮起腳，無比靠近，卻還是得不到的光芒。
“依依，你答應姐姐，過了明天就是周末，跟著姐姐去警局，姐姐帶你回家，”千柔回過神，跟她說道，“姐姐也跟你保證，姐姐也馬上就回家，好不好？”
她想要趕回去，她想要送姐姐一份結婚禮物。
姐姐啊……如果在我的前半生，我一直都是你的拖累，一直都讓你牽腸掛肚在心，那麼這一份禮物，換我以後獨立麵對我的生活，你就兀自朝著你的幸福奔去，再無掛念，可好？
程瀾依小朋友思考了片刻，重重點點頭：“恩！”
“好，那我們拉鉤，”千柔牽住她的小指，勾在一起，“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夜幕下，一大一小牽起手來，朝著他們暫時棲息的小家走去。
程以笙從隱匿的黑暗中走出來，眯起眼睛打量他們遠去的身影，手指緩緩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