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急詔回京(1 / 3)

“怎麼是工部的官員?難道不是要放過安國公?”皇上淡淡的冷笑著。

杜若輕心神一震,一時忘了規矩,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景隆帝。

景隆皇帝的臉上微笑依然,眼神卻如三九嚴寒,一片肅殺。

“臣妾萬死,臣妾不敢妄議朝政,求皇上降罪。”杜若輕知道皇上是真的動怒了,事情跟謹太嬪預料的完全不一樣,皇上並沒有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而對她特別寬容。

“死的話,一次就夠了,你沒有機會死一萬次的。”景隆皇帝說著,緩緩地站起身來轉身欲走,想了想,又留給伏在地上的女人四個字:“好自為之。”

杜若輕跪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後來還是她的丫鬟和一個宮嬤嬤把她硬生生的拉起來駕著她去旁邊的榻上的。皇上離開的那一刻起,她麵白如紙,全身顫抖,淚如雨下。

她知道,她就算是不死,以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了。雖然進宮不久,但有一件事她卻看得十分明白——沒有了皇上的寵愛,在這宮裏便是生不如死。

皇帝回到乾元殿後,立刻吩咐大太監張隨喜:“去把華太醫叫來,讓他去關雎宮給婉嬪診個脈。”

張隨喜雖然不懂皇上為什麼這樣吩咐,但他這幾天是不敢多嘴的,忙答應一聲出去辦差。

華西淩於六月初從江寧回來,原因就是婉嬪懷孕。

當時這位小華太醫也聲聲抱怨,說明明有人於婦科上比自己高明許多,為什麼要讓自己回去?解剖的精髓他還沒學到手呢,不想就這麼半途而廢。

可姚燕語說:翠微懷孕了,翠萍現在去了劍湖水師給那邊的八百名軍醫培訓,這個時候你不回去難道讓我回去?

華西淩自然不敢說你回去我就跟你回去的話,隻好默默地收拾包袱回來了。

乾元殿裏,皇上靠在榻上閉目養神,看上去很是安靜實際上心裏卻是風雲翻湧。

到了今天,他才深切的感受到做一個皇上的痛苦。也明白了為什麼他的父親文德皇帝會對豐氏一家縱容那麼久。試想如果今天自己一碗墮胎藥送到關雎宮裏去,是不是也會一輩子對杜若輕感到內疚?

幸好她隻是個商戶之女,她的父親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商人。

幸好她不是皇後,隻是自己喜歡的一個女人。

否則,自己又要重蹈先帝的舊轍了!

隻是,被自己心愛的女人算計利用的痛苦宛如跗骨之蛆,讓景隆皇帝引以為傲的從容大度頓消無形。

一個時辰後,張隨喜引著華西淩進殿來。

“回皇上,婉嬪娘娘心緒不寧,是有些影響胎兒的穩定,臣已經給她針灸過,也開了湯藥,隻要好生養胎,應是無礙的。”華西淩跪在龍榻跟前,回道。

“很好,你這幾天把別的事情都放一放,給朕照看好婉嬪母子就是大功一件。”景隆帝點了點頭。

華西淩忙應道:“臣遵旨。”

皇上等華西淩出去之後,便冷聲吩咐張隨喜:“朕的奶兄呢?”皇上的奶兄陳秉義現在是鎮撫司的副都督,領太子少保銜,原來手下一萬多名錦麟衛現在已經擴至兩萬多,專門負責皇宮的安全以及大雲帝都裏裏外外的情報。

“回皇上,陳少保早起進宮請安後便出宮去了,這會兒應該在鎮撫司當值呢。”

“傳。”皇上冷聲道。

“是。”張隨喜心想皇上這是要動手嘍!便急匆匆轉身出去。

“慢著!”皇上又冷聲把人叫回來,“順便把姚遠之給朕叫進來。”

“奴才遵旨。”張隨喜又磕了個頭,等了兩個呼吸的功夫見皇上確實沒什麼吩咐了才一溜煙兒的跑出去傳話。

皇上下旨查抄安國公府的消息一傳出來,便震驚了整個雲都城。

安國公祖上乃是開國功臣,隨著太祖爺南北征戰,立下了汗馬功勞。

景隆帝這樣做在那些開國元勳的眼裏無意於卸磨殺驢,畢竟安國公被羅列的那些罪名裏貪贓枉法是真的,篡國謀逆卻隻是莫須有。

安國公結黨營私不假,但多數隻是為了貪財,若說謀逆還真沒有真憑實據,畢竟恒郡王現在在皇陵,而雲瑞未及弱冠,雖然蠢蠢欲動,但皇上登基已久,他再折騰也弄不出什麼花樣來。

但是,根據大雲律,貪汙五千兩銀子以上便是死罪,安國公府被查抄,莫說那些字畫珍玩,金銀珠寶,單隻他暗中侵吞的田產便已達萬頃。若真的循著大雲律懲處,隻這一條就夠他的死罪了。

皇上下旨,命大理寺和刑部以及都察院三司會審,務必要把安國公府貪贓枉法之事一絲不苟的按照大雲律查辦。並一再聲明,朝廷重臣,王侯公卿,不管是誰貪贓枉法,挖大雲朝的牆角,皇上都嚴懲不貸。

這樣一來,那些開國元老們再也沒精神議論安國公了,一個個都縮起脖子來悄悄地轉過身擦屁股去了。誰知道下一個被彈劾的是誰?說不定哪天抄家的聖旨就落在自己的頭上了。

安國公府被查抄,慧太妃和謹太嬪以及恒郡王妃和肅郡王妃這四個女人也如遭雷擊。

隨後,慧太妃懸梁自盡。

謹太嬪瘋魔。

恒郡王妃在府裏哭天嚎地,出言不遜,幾次虛張聲勢的尋死都被下人救下,隻是她那些憤懣之言多半都夾帶著大逆不道,皇上聽說之後很是生氣,便派人穿了一道口諭:恒郡王妃真的想死的話,朕可賜下三尺白綾。

恒郡王接到聖旨回京,進了城門才知道自己的母妃已經死了七日了,看見府裏前來迎接的下人手裏托著一身孝服,恒郡王直接一個倒栽蔥從馬上摔了下來。

安國公府裏嫁出來的四個女人隻有肅郡王妃還算理智,在聽到娘家被查抄的消息時並沒急著去找丈夫雲琨求他為娘家的事情求情,而是把自己名下的嫁妝財產整理出來,交給雲琨,請他代為向大理寺交割,請大理寺的人對這些東西進行清查。

雲琨捏著那厚厚的一本賬冊無奈的歎了口氣,又笑著把它還回去,並安慰妻子道:“罪不及出嫁女,是我大雲朝的律令。你不必擔心這些。你的父母家人我會跟父親商議著去跟皇上求情,保全他們的性命。想來——他們也真是作的有些過分了,皇上才動了怒。”

“謝王爺成全。”肅王妃忙給雲琨行禮。

雲琨伸手拉住她,歎道:“你我夫妻一體,何須這樣?”

肅王妃便忍不住垂下淚來。她嫁入誠王府這幾年,雲琨跟她相敬如冰,她知道丈夫心裏有別人,但卻也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

因為那個別人身份尊貴,父母兄長皆是清貴之極的人,她招惹不起,也比不起。唯有忍氣吞聲在這府裏熬日子罷了。熬了這幾年,終於在這種時候能換得丈夫的這句話,一時心裏酸楚無比,卻又覺得都值了。

雲琨拍拍她的手,又道:“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回來用晚飯。”

肅王妃忙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福身應道:“那妾身回去給王爺準備晚飯。”

安國公府被查抄的相關消息傳到江寧的時候,姚鳳歌剛帶著孩子們從蘇家祖籍回到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