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曆二十三年,夏末,暑氣漸退。

秦知若一大早被叫到主母正房來。此時她端坐在屋子裏,窗口的暖陽落在身上,麵前是麵色凝重的父親和母親,連丫鬟們都避出去了。

“若兒,你與三皇子可曾相識?”

門一合,秦何氏張口就丟下一個驚雷,驚得對坐少女陡然睜大雙眼,唇口微張,驚訝中還頗為迷茫。

“三皇子?!女兒都不曾見過他啊。母親為何這樣問?”

“真的不曾?”

“當真不曾。”

其實見過的,還不止一次,並且因為一些不可道人的秘密她還多看了兩眼。但那時人海茫茫的,她就是一路過。

秦知若堅定搖頭,他們確實“不認識”。

一旁人到中年依然風采俊雅的秦侍郎眉心微蹙,似是有什麼事兒想不通。

頓了頓,他不放心地又追問道:“若兒,如今沒有外人,你且與為父實話,真的不曾與三皇子私下相識?”

“”

秦知若的眼眸裏的詫異越來越明顯,她自從來到這邊後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搞事業”,躲三皇子都來不及還能主動湊上去?

“當真沒有爹,您知道,女兒平日裏不大愛出門那又是皇子,女兒怎麼可能有機會和皇子接觸,更加不可能私下相識。”

這時秦何氏在一旁推了一下秦侍郎的手臂,不讚同地嗔了他一眼,怎能與女兒這種話。

秦侍郎完就後悔了。他看著平日裏一向乖巧懂事,甚至在某些事上還頗為遲鈍的大女兒,麵上浮起一絲羞愧,若兒平日裏最是乖巧,愛護弟妹,尊敬父母,不愛出門不愛玩鬧,整日裏在家轉悠,絕非不會騙他的。

再看她麵上的驚訝和疑惑,與他剛聽到消息的時候的反應如出一轍。可見也是絲毫不清楚。其實他心裏早已經信了女兒確實與三皇子不曾相識,可是這事兒

秦侍郎和夫人相視一望,均是滿滿的不解和淡淡的憂愁。

“難不成真是無意中看上了?”

“妾身也是沒想到。”

秦知若這一聽,淡定繃不住了。不對勁兒,還不是一般的不對勁。

她攥緊手帕擦掉手心的潮汗,內心忐忑,甚至莫名其妙有點慌。

“爹,到底發生何事了?”

秦侍郎看著她,輕歎道:“若兒,今日聖上召見,三皇子有意要娶你當正妃。”

秦知若:“………………???!!!!!!”

***

“大姐,誒?大姐!”

秦知若一踏出正房就克製不住自己的步速了,越走越快,連自己的貼身丫鬟靜柳都顧不上,最後幹脆跑起來。

十幾歲的年紀正是鮮嫩嬌美,螓首蛾眉,朱唇榴齒,陽光照在臉上白透細膩,哪怕是蹙眉矜鼻看著也玲瓏可人,額角的浮汗都透著一股清透的芬芳。

靜柳一溜跑追上去,正好看見自家姐水墨雙瞳下透著薄汗的秀挺鼻梁,木槿花打頭上略過,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

“姐,您慢著點呀,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什麼事?!生死大事!

秦知若急衝衝回到自己的院,反身嘭一聲合上房門。

官家女子的閨閣雅致而透亮,紫紗簾、香木桌、古畫屏風、處處都透著女兒家的精致和婉約。陽光從敞開的南窗蜿蜿蜒蜒行至腳下,爬上眉梢,秦知若快步走到案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她心口跳動劇烈,滿腦子都是那句——三皇子有意要娶你當正妃。

“冷靜冷靜”個鬼!

這個三皇子怎麼回事??她都這麼賣力主動避開劇情了,怎麼還能跟他扯到一塊去啊!

她徹底沒了往日的淡然,至於為什麼對三皇子反應這麼大,這一切還要從頭起。

她原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因為一場車禍意外喪生,然後胎穿到了現在的世界。她降生在一戶官之家,生父秦雪鬆在當時任職工部員外郎,主管京城土木修建,頗有才華。生母羅氏是秦雪鬆的本家表妹,自相識,然後順理成章成親。兩年後生下一女難產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