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淩軒卻似乎感覺不到手上傷口的疼痛。沒有什麼,比心靈上的傷痕更痛了。
他的眼裏,刹那間也含滿了熱淚。回過身來,用那隻還在淌著血的右手將雲櫻緊緊摟在懷裏,嘶啞著聲音說:“雲櫻,你怎麼這樣傻?你怎麼那時不對我說?我一樣會愛你,我一樣願意娶你的啊!”
“軒,我已經不是一個幹淨的女孩了,我怎麼還能奢望讓你娶我?我說出來我們也回不到從前,我說出來我也不再是你那個純潔的雲櫻,我還不如就埋在心裏算了。再說,我不想讓你殺了子洛啊。”雲櫻靠在他的懷中,淚水浸濕了一臉。
“我肯定要殺了他!我一定會殺了他!”慕淩軒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眼睛裏噴出了噬人的火焰,手又緊緊握成了拳頭。
“不要!軒,你不能殺他,我求你,不要殺子洛。”雲櫻驚慌地抬起了頭,含著淚說道。
“雲櫻,他欺負了你啊……你,還為他說話?”慕淩軒低頭看著懷中瑟瑟不安的女子,心中劇烈疼痛:“我如果放過他,我還叫什麼男人?”
“可是,他現在是我的丈夫啊,是我的天我的地,我怎麼能看著他死?”雲櫻再次痛哭失聲,美麗的眼睛滿含哀懇地看著慕淩軒:“軒,答應我,不要對付子洛,你們倆誰有事我都不想看到啊。”
慕淩軒卻不說話,拳頭仍然死力握在一起,能看得到關節處隱隱泛白。
“軒,他是我丈夫,你知道嗎?如果他有什麼事,我也活不下去!”雲櫻抱緊了慕淩軒,泣不成聲。
慕淩軒的身體不可抑製地震動了一下,兩行輕易不下彈的男兒熱淚,終於從眼眶湧出,順著他俊朗的麵容緩緩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雲櫻烏黑的發間。
他抱住雲櫻,聲音幹澀而又沉重:“我答應你,不殺他。”
“軒……”雲櫻驚覺地叫了一聲,卻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那樣一個堅忍強硬的男子,竟然第一次在她的麵前落淚了。她的心,頓時像被最鋒利的刀尖劃過,痛得滴出血來。
“你先去睡吧,明日還要趕路。”好久,慕淩軒輕輕推開了懷中梨花帶雨的女子。
“你的手……我給你包一下……”雲櫻說。
“無妨,不用管。”慕淩軒聲調平淡地說,神情恢複了從前的冷漠。
雲櫻卻依然在房間衣櫃的抽屜裏,找出了剪刀和繩線。從自己的衣襟下剪下一小塊布條。一條一條纏在慕淩軒受傷的那隻右手上,細心地為他包紮好。
慕淩軒不動,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雲櫻為他包紮傷口。
一切弄好了,雲櫻站在他的麵前,兩人相對無言。
過了好久,雲櫻輕聲地說:“我睡去了。”
“去吧。”慕淩軒微微歎了口氣,轉過身體,將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空。
時隔三年,他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終於知道了當初,雲櫻為什麼離開自己。
可是此刻,知道了這個真相,知道了雲櫻那時並沒有變心。非但沒有讓慕淩軒的心得到一絲輕鬆與解脫,卻反而使他更加痛苦。
他能夠想象得到,那個血色暗夜,雲櫻是怎樣的驚恐無助?也能夠想象得到,她是怎樣在成子洛的身下掙紮哭泣。
沒有什麼,比一個男人沒有保護到自己心愛的女孩不受傷害更讓人痛苦的了。
此刻,慕淩軒的心就像被無數隻利箭無情刺穿,瞬間鮮血淋漓。
他就那樣像個泥塑一般站在窗前,任自己心在疼痛中一點點麻木,再無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雲櫻在輕輕地喚他:“軒……”
慕淩軒回過頭去,看見雲櫻已經睡下。一雙剪水秋瞳,卻還期待地看著自己,嬌美的容顏,猶如剛剛綻放的五月薔薇,楚楚動人。
“有事?”慕淩軒問。
“你過來一下。”雲櫻輕聲說。
“怎麼了呢?”慕淩軒走過去,如往常一樣坐在床前的靠椅上。
“坐這裏來……”雲櫻指了指自己的床邊。
慕淩軒猶豫了一下,坐到床上,為她掖了掖背角,放柔了聲音:“早點睡吧,我守著你。”
“軒……你看看我。”雲櫻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異樣,眼波裏流轉開醉人的神韻。
說完了這句,她似乎鼓足了勇氣,猛然掀開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慕淩軒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心跳刹那間漏跳了幾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