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奇跡(2 / 2)

曾經我們之間的那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開始漸漸地回溫,我對他的感覺漸漸由原來的仰望漸漸變成了現在的嗬護,角色在悄然中不斷轉換,但是那一份情也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回溫。我在他的這一場病中反思了許多許多,而領悟到的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人生無常,且行且珍惜。

我想,他也是吧。不然為何每一次我念情詩給他聽的時候,他的眼睛都分外地明亮?

奇跡就這樣在日複一日的精心照料中緩慢發生著,我每日都會和醫生溝通他的情況,一開始醫生的口頭禪總是“控製得很好”;後來,醫生開始驚奇地告訴我們他的指標在一項一項恢複正常;再後來,有一天所有數值都恢複正常的時候,醫生都不敢相信檢查出來的數據。當然,這檢查結果也把我們嚇了一大跳,不是驚悚,而是驚喜。

他的這一場大病,原以為會朝著我們所預料的最壞方向發展,卻不曾想,兩個月後一切的數值回複了正常。醫生說,這是愛情造就地又一個奇跡。

出院那天,曲歌雖然依然臉色憔悴,但是已經能夠自由行走了。醫生把他叫到了一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扭頭十分驚訝地望了我一眼,然後,他朝著我走了過來,當著許多接他出院的人的麵,不由分說地把我摟在了懷裏。

我已然明白醫生告訴了他什麼,不然,他何以把我摟得如此地緊?

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勝男,我再也不會失去你了。”

“嗯。”這一回,我給了他肯定地回答。

他鬆開我,拉著我走到了曲阿姨的麵前。他把我的手握得很緊,他顯得特別地激動,他拉著他媽媽的手說:“媽媽你總說我選的女人不行,這一次,我想告訴你,你錯了。”

當時曲阿姨就哭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哭得稀裏嘩啦。然後,她擁抱了我。

許久,她終於緩緩地對我說:“阿姨就想說一句,阿姨錯了,你是個好姑娘。”

那一刻,終於輪到我哭了。我覺得用了那麼久的時光終於換來了這麼一句話,好感慨,好心酸,好想哭。

我們三個人抱著哭成了一團。誰也不知道我們為什麼這麼矯情,他們都以為我們是因為曲歌的康複而抱頭痛哭。其實,哪裏是。

我們哭的,是我們又一次在徹底的破碎後又一次無縫貼合,是我們曾經渴望許久的肯定終於姍姍來遲,是命運的殘忍讓我們不得已在經曆無數坎坷之後才明白最淺顯的道理,是每一次劫後餘生之後還能緊緊相擁的這一份融洽……天知道,經曆那麼多之後還能抱在一起,有多麼地難。

我安頓好了省城的工作之後毅然回歸,把曲歌接到了我的家裏療養。曲阿姨不敢有意見。

我們,經曆的事情足夠多了。唯一欠缺的,是兩個人獨處的時光。他從沒停下來過,我也從來停下來過。一場大病,倒是讓我們一下都停了下來,知道如何去靜靜體會人生了。

我挖空心思給他做各種各樣有益於他身體的美食,他也開始在我的陽台撒上各種各樣的花種子,我們每天早晨一起去公園裏跑步,每天黃昏一起牽手在夕陽下散步。散步的地方,便是那片已經改建成廣場的荒地。

我終於可以敞開心扉和他講荒地上的故事,他也會跟我分享許多從前從未講過的故事。比如,他和顧永源的過去。

我才知道,原來當年顧永源曾經叫過他大哥,他們也曾通宵地在網吧玩過遊戲,他曾經去接過顧永源放學,他甚至冒充過顧永源的哥哥開過家長會……他們有一段時間是關係極好的朋友,隻可惜後來,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後來,曲歌說了一句話:“其實,顧永源很像另一個我。隻不過,他比我更勇敢,更沒有顧忌。”

那一刻,我突然在想,假如驢頭還在世,會不會活成曲歌?……但是我轉念一想,連忙否定了自己。不,驢頭永遠不會是曲歌,因為驢頭的身後沒有那麼多的牽絆。

我輕輕一笑,我說:“我們都成為不了他。但是他,隻要想,便可以成為我們。”

曲歌聽完,沉思了許久後,再一次握住了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由衷地說了一句:“對。但是我們可以無限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