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蓮波苑,氣氛便有些詭異,門上、窗子上都貼著符紙,地上撒著香灰,寒風掃著落葉一過,陰森詭異。
謝盈的臥房內滿是湯藥味,剛一進門,就聽到內室裏女子虛弱的咳聲。
紀餘弦掀帳進了內室,坐在床沿上,柔聲道,“盈兒?”
謝盈衝床裏的頭緩緩轉過來,確實消瘦了不少,這麼多日了,左臉上還可清晰的看到指印,本明豔的麵孔因為虛弱多了幾分柔憐,雙目盈盈,看到紀餘弦,淚珠頓時滾落下來,委屈不已,
“公子,您總算來看盈兒了!”
“最近忙了些,怎麼病成這個樣子?可請府醫來看過?”紀餘弦關切的問道。
謝盈輕輕點頭,“妾身那一日被少夫人打了一巴掌,夜裏高燒不退,一連幾日閉上眼睛就做噩夢,夢到有人向妾身索命。公子,妾身是不是活不長了?”
“不許胡說,有我在,就算將禦醫請來,也定會治好盈兒的病。”
“公子對妾身真好,隻是妾身這病,就算是禦醫來了恐怕也無濟於事。”謝盈哀聲低泣。
“哦?那該如何?”紀餘弦抬手溫柔的撫了撫謝盈蒼白的臉色。
“大師說,妾身這院子裏水多陰氣重,之前還好,妾身病了以後,身姿虛弱,便壓不住這煞氣了。”
蓮波苑的命名就是因為這院子有一個碩大的蓮池,春夏之際,荷葉連連,若碧波翻浪。
紀餘弦鳳眸淺淺一眯,“還有這種事?可有破解之法?”
“大師告訴妾身要換個院子住身體才能好起來,最好是府裏東向,靠近主院,那些邪祟才不敢再來侵犯。”
東向,靠近主院?
不就是蘇九現在正在住的棲鳳苑!
那院子幾代下來都是住的紀府主母!
“你要住進棲鳳苑?”
“妾身也知道這個可能有些過分,但隻要讓妾身住幾日把身子養好了就是,還請公子憐惜妾身。”謝盈掩唇咳了一聲,嬌柔虛弱。
紀餘弦淺淺一笑,若春風海棠般柔和絕豔,撫在謝盈臉上的長指微微用力,溫淡笑道,
“我若去說,似乎真的太過偏寵了些,既然盈兒想住,便自己去和少夫人說吧!”
“公子呢?可會反對?”謝盈抬頭期冀的看著他。
“自然、不會!”紀餘弦唇角微勾,笑意瀲灩,看不到的眸底深處藏著幾抹趣味。
謝盈頓時有些激動,蒼白的臉色也染了紅暈,輕輕靠在紀餘弦肩膀上,“多謝公子。等妾身的病好了以後,妾身、也是時候服侍公子了!”
最後一句說的羞怯曖昧,低若蚊呐。
紀餘弦緩緩點頭,“好。”
陪著謝盈坐了一會,紀餘弦起身離開,丫鬟芍藥送他出門。
待回來時,謝盈已經坐了起來,氣息平穩,身姿盈潤,除了臉上那幾個指印有些詭異,其他的哪還有半分虛弱。
芍藥上前一步,笑道,“恭喜二少夫人,心願就快達成了!”
謝盈冷笑一聲,穿著中衣下床,手指撫上花瓶裏新插的七色堇,淡聲道,
“高興什麼?不是還沒住進去嗎?”
那日被蘇月玖打了一巴掌,紀餘弦不但沒替她出氣,還要她身子好了以後去向蘇月玖認錯,她怎麼咽的下這口惡氣!
所以幹脆裝病!
既然裝了,就鬧的大些,她如今也明白了,紀餘弦再寵她如何,她還是個妾,是半個奴才,所以要想要在府裏有地位,就必須做主子。
這幾日她讓人一邊散播做噩夢被鬼纏的謠言,一邊讓道士來做法,便是想住進棲鳳苑裏去。
住到棲鳳苑,一來是試探一下紀餘弦的心思,二來也是為那日被蘇月玖當眾打了一巴掌找回些麵子。
今日一番試探,紀餘弦沒有阻止她入主棲鳳苑,說明對她想要做少夫人並不反對。
再怎樣,她也是官家小姐,蘇月玖一個沒權沒勢的女子能做主母,她為何做不得?
等她做了主母,蘇月玖來給她提鞋都不配!
芍藥見謝盈高興,忙順著她的意思附和了幾聲,開始張羅下人收拾行禮,隻等明日便搬進棲鳳苑去。
次日一早,剛用過早飯,謝盈身後跟著芍藥,還有四個丫鬟,兩個嬤嬤,數個小廝,一群人抱著妝盒、百寶箱,抬著櫃子,呼呼啦啦往棲鳳苑而去。
府裏的下人不明所以的看著,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卻知道又要有熱鬧看了。
自從這位蘇小姐進門後,紀府空前絕後的熱鬧了起來。
進了棲鳳苑,謝盈也不讓人通報,直接往蘇九的主院裏闖。
蘇九剛剛起床,睡眼還有些惺忪,範嬤嬤突然跑進來喊道,“少夫人,不好了,二少夫人帶人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