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裏,蕭冽走了不久,就有差役過來,說大人要升堂問案,請蘇九公子上堂。
差役用的是請,神態更是客氣,就差找個八抬大轎過來抬著蘇九上堂。
蘇九和長歡在眾差役的簇擁下離開大牢,結束了半日的牢獄之災。
走的時候整個牢房都很安靜,沒人鬧,也沒人喊冤了,都愣怔的看著蘇九出去。
一上大堂,就看到正遠鏢局的二掌櫃、當家馮雲天都在,喬安和阿樹胡大炮等人也在,看到蘇九立刻圍上來,“大當家!”
“怎麼樣,有沒有受刑?”
喬安幾人最擔心的就是衙役逼蘇九認罪,不過看到蘇九神清氣爽的樣子,都放下心來。
蘇九淡淡一笑,“沒事!”
“放心吧,有我保護老大呢!”長歡拍了拍胸脯。
那邊正遠鏢局的二掌櫃和馮雲天站在一起,抱肩看著蘇九笑,神色得意,馮雲天更是胸有成竹,隻等著蘇九被判刑,清龍鏢局被封。
突然兩邊的快狀皂三班衙役分列兩側,嘴裏齊齊喊道,“威~武~”
回聲響亮,震耳欲聾!
林府尹從側門走進來往堂上走,立刻喝住,“住口,住口,別嚇到蘇公子!”
大堂裏頓時安靜下來。
二掌櫃轉目看向馮雲天,怎麼覺得不對啊?
還不等馮雲天分析怎麼回事,隻聽“咣”的一聲,林府尹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帶正遠鏢局當家馮雲天!”
馮雲天一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草民馮雲天參見父母大人!”
“正遠鏢局設計陷害清龍鏢局,並帶人上門鬧事,馮雲天你身為正遠鏢局當家,你可知罪?”林府尹一臉正氣的冷聲喝道。
馮雲天傻了!
這不對啊!朱和城明明派人來告訴他,那一萬兩銀子林府尹收下了,很快就會將清龍鏢局封了,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二掌櫃連忙上前,跪在地上大呼,“草民冤枉!清龍鏢局從我們正遠鏢局裏拉走十車糧食,他們的人可是在這張字據上按了手印的,次日糧食就變成了沙石,分明是清龍鏢局的人昧下了糧食,偷換貨物,請青天大老爺明鑒!”
說罷雙手將那張字據高高舉起來。
師爺上前,將字據拿過來遞給林府尹。
林府尹看了一眼,轉頭對著師爺道,“把蘇公子和清龍鏢局的人請上來!”
師爺愣了愣,把嫌犯請上來?還這麼客氣的語氣,這不是他們大人的風格啊!
以前被告一上堂都是先打二十大板,難道清龍鏢局給了銀子?
就算清龍鏢局的人賄賂他們大人,他也不可能這麼明顯啊!
不敢耽擱,師爺親自下去,招呼蘇九等人上堂。
蘇九在前,喬安長歡阿樹胡大炮幾人在後,一起走上來。
一衙役立刻喝道,“見了大人,為何不跪?”
“放肆!”
不待蘇九出聲,府尹大人先冷喝了一聲,隨即對著蘇九笑道,“蘇公子不必跪,站著就好,累不累,要不要拿把椅子坐下?”
滿堂的人都愣怔的看著府尹大人,難道他們大人魔怔了?
馮雲天更是臉色微變,也在想是不是清龍鏢局花了更多的錢。
“蘇公子是清龍鏢局的當家?你們來說說事情的經過,盡管說,有什麼冤屈,本官一定給你們做主!”林府尹看著蘇九溫和笑道。
蘇九上前一步,拱手有禮的道,“草民蘇九,是清龍鏢局的當家,昨日正遠鏢局的二掌櫃上門,說有十車糧食想托付給我們鏢局押運。”
“蘇公子等一下!”林府尹打斷了蘇九的話,轉頭看向馮雲天,立刻換了
副嚴厲的臉色,“你們的供狀上說清龍鏢局找的你們,到底是誰先找的誰?若敢欺騙本官,立刻杖責五十!”
馮雲天臉色一白,皺眉看向二掌櫃。
二掌櫃訕訕道,“可能是草民記錯了,是草民先找的清龍鏢局,但這個不重要!”
“欺瞞本官還說不重要,來人,將他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林府尹立刻喝道。
“草民知錯!草民知錯!求大人饒命!”二掌櫃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差役哪管那些,一聽林府尹下令,立刻將二掌櫃的雙臂往後一拖,抬著就往外走。
“啪!”
“啊!”
“啪!”
……
很快堂外就傳來板子重重打在肉上的聲響和二掌櫃嘶聲裂肺的哭嚎,聽的人毛骨悚然。
都是養尊處優的人,平時哪裏受過這個。
馮雲天臉色更加慘白,渾身瑟瑟發抖。
很快二十大板打完,兩衙役將一臉灰色的二掌櫃脫上來,扔在地上。
二掌櫃屁股上血跡斑斑,起了不了身,就在那哎呦哎呦的趴著。
林府尹看向蘇九,和氣道,“蘇公子可以繼續說了!”
蘇九麵容清卓,英眉入鬢,精致的麵孔雌雄難辨,不急不慢,吐字清晰的繼續道,“運糧的事由我們鏢局的管事阿樹應下,隨後帶著人去正遠鏢局押貨。到了那以後阿樹隻打開第一輛車上的糧袋看了看,的確是糧食。因為信任正遠鏢局百年的名聲,所以沒有看其他的,便在他們寫好的字據上按了手印將糧食拉了回來。當時已經天黑了,糧車放在院子裏,等著第二日去定遠縣。”
“次日一早正遠鏢局的二掌櫃過來,說要臨行驗貨,結果便說糧袋裏都是碎石沙。帶了人上門,要我們賠償,還要我們去正遠鏢局當眾承認私扣主顧的貨物。大人,糧車就在府衙,您可以親眼去看,第一輛車裏的還是糧食,其他的才是石沙,正遠鏢局分明是設計陷害,要毀掉我們清龍鏢局!”
林府尹捋須點頭,“蘇公子分析的極對!”
一旁的師爺拿眼瞟著林府尹,大人,您是讓這位蘇公子來做參謀的嗎?
她現在是被告啊!
“大人!”馮雲天高喝一聲,“清龍鏢局分明在狡辯,他們有什麼證據說草民陷害,草民可是有證據的!”
雖然感覺不對,但是馮雲天覺得自己證據在握,心裏也不害怕,況且他是給了銀子的,林府尹若真是向著清龍鏢局,他也不怕拚個魚死網破。
阿樹氣的臉色鐵青,“下套坑害爺爺,你他娘的還敢說?”
阿樹和胡大炮都是一臉凶惡,馮雲天瑟瑟向後一抽身子。
衙役頭領上前,“回稟大人,按照大人的吩咐,屬下帶人去正遠鏢局,在他們之前存放糧食的地方發現地上有很多碎沙,屬下派人掃了一些來,對比後發現和糧袋裏的沙石是一樣的,請大人過目!”
“快呈上來!”林府尹道。
衙役頭領用紙包著一包碎沙呈上前。
馮雲天和二掌櫃頓時瞪大了眼。
林府尹看了看那沙石,一拍驚堂木,“馮雲天,這沙石在你們正遠鏢局裏,說明之前糧袋裏就是石沙,你還有何話可說?”
“大人冤枉啊!”二掌櫃趴在地上大喊,“這種石沙到處都是,憑什麼證明它就是糧袋裏漏出來的。”
此時喬安淡笑了一聲,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草民還有人證!”
“快帶上來!”林府尹道。
“帶人證!”衙役一聲聲傳下去。
很快三個小廝模樣打扮的男子被帶了上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草民參見青天大老爺!”
看到這三人,馮雲天和二掌櫃兩人臉色又是一變。
“下麵站的是何人?”林府尹高聲問道。
三人立刻回道,“回青天大老爺,小的們都是正遠鏢局後院做零活的夥計!”
“嗯,把你們知道的都說話來,若有欺瞞,本官定不輕饒!”林府尹聲音威嚴。
幾個夥計不敢抬頭,跪在地上縮著脖子瑟瑟發抖,一人結結巴巴道,“小人、小人是夥計,前日二掌櫃找、找到咱們幾個說有活要吩咐,咱們跟著馬車出了城,原來是讓往糧袋裏裝沙石!”
“閉嘴!”馮雲天冷喝一聲,怒道,“清龍鏢局給了你們多少銀子,收買你們誣陷自己東家!”
“砰!”林府尹一拍驚堂木,“馮雲天,本官沒讓你說話!”
馮雲天臉色一白,頓時低下頭去。
那夥計頭伏在地上,“大人明鑒,小人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他們兩個都可以給小人作證。”
他用手一指和他跪在一起的左右兩人。
“嗯,你盡管說便是!”林府尹道。
“二掌櫃帶著小人們拉了九輛車出城,一直走到順水渠那,吩咐小的們往糧袋裏裝石沙,裝滿了以後又來回來,天都要黑了,城門剛要關,二掌櫃還和守城的守衛打了個招呼,小人說的真假,大人派人去城門那一問便知,對了,順水渠那還有我們挖的一個大坑,大人也可以派人去查看!”
十輛車裏有一輛車是糧食,那九輛車的沙石也不少,要是挖的話的確要挖個坑出來。
這些話一說完,馮雲天和二掌櫃臉色已經呈死灰色。
林府尹馬上派人按小夥計說的去查,快馬加鞭,不到一個時辰,侍衛回來,順水渠的坑和城門護衛的口供,和小夥計說的都對的上。
幾個夥計慌忙磕頭,“大人明鑒,小人們裝沙石並不知道是掌櫃要害人用的,否則給小的們幾個膽子,小的們的也不敢啊!”
林府尹點頭,“不知者無罪,又念在你們揭露惡性,將功補過,本官概不追究!”
“謝青天大老爺,謝父母大人!”三個夥計連連磕頭。
林府尹冷眼看向馮雲天,“你二人還有何話說?”
事已至此,真相已經很明了了,蘇九喬安幾人不屑的看著馮雲天兩人,阿樹和胡大炮更是恨不得上前踹他們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