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郊的院子裏,喬安正從宮裏回來,看著蘇九下了馬車,便覺她和平時不同,溫和笑道,“大當家笑什麼,有什麼好事?”
蘇九挑眉,“我笑了嗎?沒有啊!”
說著自己摸了摸臉。
喬安溫潤的笑,一邊和蘇九往後院走,一邊似漫不經心的道,“聽說紀長公子回京了!”
太陽已經落山,院子裏燈火初上,映著蘇九精致的眉眼,裏麵星辰閃爍,她掃了喬安一眼,“安爺,我看你也變壞了!”
喬安仰頭大笑,“大當家自己心虛,別人還說不得了!”
蘇九腳步一頓,轉頭坦然的看著喬安笑道,“不心虛,安爺,我喜歡和紀餘弦在一起!”
之前每天朝夕相處還不覺,如今分開幾日,今天突然見到他,她心跳的厲害,眼睛發直,胸口有一種說不出、別樣的歡喜。
喬安點了點頭,沉思輕笑,“大當家和紀長公子興許是天定的緣分!不必有太多顧慮,大當家想要怎樣便怎樣!”
本是因為一場搶劫走到一起的兩人,彼此之間生了情愫,在他看來,這就是緣分!
蘇九撩起眉梢,清眸如星,
“餓了,走,吃飯去!”
紀府,主院書房。
紀餘弦剛一回來,於老便跟了上來。
“怎麼樣,蘇家怎麼說?”不等於老彙稟,紀餘弦迫不及待的問道。
“回公子、”於老聲音微微一頓,沉聲道,“並不順利,蘇家人不答應!”
“怎麼說?”紀餘弦俊臉略沉。
“老奴告訴蘇家人,蘇小姐入了府以後一直住在蓮波苑,並未同公子同房。而且當初拜堂成親的人的確也不是蘇小姐,所以退婚對蘇小姐名譽上並沒有太大損害。為了補償,可以讓他們隨便提條件。”
“蘇文謙一直沉著臉色不說話,蘇家二夫人更是反應激烈,言語難聽,直接和老奴道就算給他們蘇家一座金山,也不可能退親!”
紀餘弦微微轉頭看向窗外,手臂支額,眉頭輕蹙。
“老奴認為蘇家人不會輕易同意退婚的事,他們是生意人,更懂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典故,咱們給的再多,也是有限的,可蘇小姐若成了紀府主母,那對蘇家來說受益卻是無窮的。”於老說著自己的分析。
蘇小姐若是成了紀府主母,那她以後的孩子,可能就會成為紀府家主,和蘇家幾輩都有親情聯係,這的確不是如今一些金銀利益能比的。
想必,蘇家人看的明白,野心也不僅僅是想回到盛京落腳而已。
紀餘弦轉眸看過來,勾唇一笑,“我放著真正的蘇家大小姐不娶,卻要一個山匪做夫人,於老這次為何沒阻止我?”
於老垂下頭去,“老奴認為、少夫人比蘇小姐更適合做紀府的主母!”
於老至今稱呼沒改,可見對蘇九的認可。
尤其上次在商行裏的一鬧,於老對這位蘇小姐是不是能做紀府主母持有很大的懷疑。
紀餘弦扶額輕輕的笑,“適不適合,我隻認她做我的夫人!”
“是!”於老點頭。
“那於老認為該如何說服蘇家?”紀餘弦淡聲問道。
於老微微皺眉,“恐怕有些難!”
畢竟兩家是有婚約在的,去世的大夫人親自定下的,而且兩家已經結親了,隻是新娘子被調換了而已。
若是沒成親,紀餘弦就是不娶,蘇家人也無可奈何。
如今分明是紀餘弦已經娶了“蘇家小姐”!
上了戶籍,名字寫的清清楚楚,無法更改!
再想解除便是要通過官府和離,而和離必須是女子有七出之罪,還要女子娘家同意才可以!
紀餘弦思忖一瞬,問道,“蘇家在阜陽的家業如今怎麼樣了?”
“蘇家做好了準備要回盛京,在阜陽的家產正在變賣,由蘇文謙的兩個兒子在那邊負責。”於老回道。
“嗯!”紀餘弦微一點頭,吩咐道,“傳話給阜陽那邊的管事,收購蘇家所有的店鋪和田地,即便價格高一些也沒關係,全部都買下來!”
“另外派人看著蘇家最近的動靜。”
於老微微一怔,隨即露出恍然的神色,“是,老奴馬上去辦!”
“去吧!”
於老退下,紀餘弦鳳眸如墨,燈影下目光涼涼,看來此事還要費一番周折,不過沒關係,他可以等,隻是他如今隨便蘇家提條件,他們不肯,最後不要後悔才是!
次日蘇九的確起的晚了些,奶娘進來道,“方才有羽衣坊的人來送衣服,足足兩大箱子,奴婢已經替小姐收下了!”
“兩箱子?”紀餘弦不是說隻有一件披風。
等穿了衣服去看,果然是兩個大箱子放在花廳裏,其中一個紅木箱裏裝了三件披風,銀狐裘、白狐、還有一件湖綠色織錦鑲嵌白色兔毛的,做工皆精巧細致,一看便知是羽衣坊的頂級繡娘所做
。
另外一箱子裏是她平時穿的衣裙、中衣,甚至還有肚兜小衣,都是用的上好的綢緞。
大概是怕她冷,中衣裏加了上好的絲綿,舒服又保暖。
奶娘一邊看一邊笑,“長公子想的果真周全。”
說著拿起兩個肚兜,見麵上都是繡的水墨蓮紋,不由的噗嗤笑出聲來,“連小姐喜歡的花色都交代清楚了!”
蘇九頓時有些窘迫,拿過來塞進箱子裏,“他說送一件披風來,定是別人私自做主張,簡直多此一舉。”
“奴婢看不是,這些定都是長公子交代的,否則尺寸花樣為何都是小姐平時穿慣的。”奶娘掩著嘴樂。
蘇九勾唇笑了一聲,“收起來吧!”
“是!”奶娘讓人將木箱搬進臥房內,把衣服取出來,一一在櫥櫃中掛好。
阜陽,蘇家庶子蘇謫蘇言兩兄弟收到父親蘇文謙的書信,開始將蘇家在阜陽的店鋪變賣,準備舉家入京。
店鋪不難賣,但是也要時間,看鋪子,談價錢,定協議去府衙做公證,都需要時間。
蘇家在阜陽一共有兩家酒樓,一家綢緞莊,一家茶鋪,另外有一農莊,良田一千畝,桑田三百畝。
綢緞莊的位置最好,也是蘇家最賺錢的一個鋪子,很快就被人相中談好了價錢,隻等去府衙公證了。
其他的也有人看過,嫌價錢高,一直沒談下來。
蘇家兩兄弟一直想著盛京城的繁華,心急不已,想著盡快賣掉後好進京一家團圓。
正等著時,突然一天內連接幾人上門買鋪子,包括農莊,價錢往下壓了一些,十分痛快的便訂了下來。
蘇家兩兄弟被蘇林氏驕縱的不成樣子,平時生意都是蘇文謙照看,賣鋪子的事也不過是店鋪的眾位掌櫃幫襯著。
買店鋪的人連店鋪裏的掌櫃、夥計都留下,什麼都不挑剔,幾位掌櫃心裏也高興,沒有異議,次日便都去府衙做公證,銀子一交,便算是兩清了。
蘇家兄弟手裏突然一下子多了五萬多兩銀子,興奮的不知所措。
蘇謫是大哥,長蘇言一歲,握著銀票道,“二弟,咱們不如晚幾日入京、”
“這是為何?父親不是說讓咱們賣了店鋪便拿著銀子立即進京,之前你不是也一直著急?”蘇言不解的問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父親給了咱們一個月的時間變賣鋪子,可如今還不到十日咱們全部已經處置完了,這麼多銀子在手,咱們為何不在阜陽多快活幾日?等到了盛京,在父親眼皮底下,咱們再想拿這麼多銀子可就難了!”蘇謫擠著小眼,一臉的奸猾算計。
“大哥說的有道理!”蘇言目光一亮。
“那咱們就說定了,先玩幾日,咱們再進京的也不遲!”
“大哥,我昨日在尋芳閣裏看上了采雲姑娘,誰知被趙家三公子多出了一千兩銀子搶去了,今日還求大哥幫弟弟把這個麵子找回來!”蘇言一臉輕浮的笑道。
“一千兩,好說!今日我們兄弟二人一起去,以前看不起咱們的,今晚用銀子砸死他!”
“是、是,我一切都聽大哥的!”
兩人臭味相投,又有銀子在手,一時在阜陽揮金如土,無人束縛,快活恣意,幾乎忘了要進京的事。
盛京城內,蘇文謙還正日夜等著自己兩個兒子的消息。
那日紀府的大管家於老上門商談解除婚約的事,他們權衡利弊,自然不會答應,本以為蘇家還會再來人,然而幾日過去,卻不見紀府的人登門,不由的暗暗納悶。
蘇文謙心裏不安,道,“我隻怕因此事得罪了紀餘弦,對我們蘇家以後並沒有益處!”
蘇林氏冷哼一聲,“紀餘弦實在是過分,娶了個山匪做老婆竟然還上癮了,想休了咱們女兒,門都沒有!”
“是,這婚事絕對不能退!”蘇文謙道。
“老爺你可要咬緊了牙關不能鬆口,現在紀餘弦不過是舍不得那個小妖精,才胡鬧要退婚,等將來咱們女兒坐穩了紀府少夫人的位置,紀餘弦這般風流多情,說不定對咱們女兒言聽計從,到時候還不是咱們蘇家說什麼就是什麼!”蘇林氏得意的打著算盤。
蘇文謙斜眼過來,“風流多情還是好事不成?萬一屈待了咱們女兒怎麼辦?”
“放心!”蘇林氏走過去,挽著蘇文謙的手臂,眉眼一拋,“我多教咱們女兒一些房中之術,定能將紀餘弦迷的團團轉,老爺放心便是,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決不能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