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升蘇小姐嚇了一跳,沒想到他還在找自己,慌忙躲進轎子裏,吩咐轎夫道,“快,快回府!”
轎子掉了頭,向著紀府而去。
走的遠了,蘇小姐小心挑開轎簾往回看,見後麵人頭攢動,早已看不到趙升的影子才鬆了口氣。
趙升這個賤民,簡直是陰魂不散,非要毀了她不成!
蘇小姐之前對趙家和孩子的一點點內疚早已消失不見,變成了刻骨的恨意,巴不得趙家人在這世上徹底消失,再也威脅不到她。
隻有趙家人消失,她那段不能見人的經曆才不會有人再知道,她才能踏實的坐穩了紀少夫人的位置。
幽暗的轎子內,女子半垂的眼睫下閃著狠毒的光,手掌緩緩握緊!
次日,蘇小姐便帶著兩匹緞子回娘家。
蘇林氏看著上好的綢緞欣喜不已,“還是我女兒有本事,這麼好的緞子,在阜陽就算是有銀子也買不到,這都是進到宮裏給貴人娘娘穿的吧?”
“母親先用著,若是覺得好,我再派人送來就是,羽衣坊裏有的是,那些下人巴結女兒,都是撿了好的往女兒這送,金銀首飾更是整箱整箱的,女兒沒處放,正嫌亂呢!”蘇小姐端著茶,得意的道。
“亂的話你就送娘這裏來,娘給放著!”蘇林氏忙湊過來道。
蘇小姐眼睛閃了閃,勾唇笑道,“好啊,等下次娘去紀府,我送給您就是!”
蘇林氏聽了越發的高興,又忍不住開始算計。
如今她女兒在紀府中並不得寵還能得這麼多好處,以後若是得寵了,紀府的好東西豈不都是他們蘇家的!
母女二人寒暄一陣,蘇林氏道,“怎麼這幾次去紀府都沒看到你們府上的二夫人?”
蘇小姐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女兒聽府裏的下人說二夫人犯了罪,被紀餘弦關在院子裏,平時不允許隨便出來的,就連府上二少爺,二夫人的親兒子都不能進去探望!”
“啊?”蘇林氏吃了一驚,問道,“二夫人犯了什麼錯?”
蘇小姐搖頭,“那女兒就不知道了!”
“這紀府的規矩果然多!”蘇林氏驚歎道。
“誰讓她是妾侍,在府裏沒有地位!”蘇小姐不屑的道,隨即想到自己的娘親也是妾侍,忙笑道,“娘,我可不是說您,您在咱們家,就是大夫人!”
蘇林氏撇嘴笑了笑,道,“當初咱們將那個假的蘇月玖趕出紀府的時候,二夫人也是幫了忙的,有空你去看望一下二夫人,也算咱們沒有忘記她的恩情!”
蘇小姐一臉的嫌棄,“我去看她做什麼?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以後必然也幫不到女兒,我現在避嫌還來不及,幹嘛要自觸黴頭?”
蘇林氏見她不願,也隻得作罷,不再提這件事,轉移了話題道,“月兒,你看娘來盛京的時候走的匆忙,好多首飾都沒帶來,如今出門什麼的,總帶這幾樣,實在是寒酸。你說你那裏首飾多,不如等下我讓丫鬟跟著你去,拿幾件來給娘。”
蘇小姐幹笑一聲,“娘親,你這也太心急了吧!”
蘇林氏忙道,“娘也是為了你著想,以後去紀府的時候,穿戴的富貴些,不給你丟人,免得那些勢利眼的下人捧高踩低,對你怠慢!”
言語之間,蘇林氏不自覺的帶了幾分討好之意。
蘇小姐端著茶慢條斯理的喝著,半晌,才放下茶盞,用帕子抿了一下唇角,淡淡道,“行吧,那一會兒就讓素兒跟我去拿!”
“噯!好!”蘇林氏連忙應聲,歡喜不已。
吃了午飯,蘇小姐才回紀府,轎子後麵跟著去取首飾的蘇家丫鬟素兒。
轎子在紀府停下,蘇小姐帶著人剛一進院子,迎麵就見於老正走過來。
蘇小姐心裏對於老莫名的有些懼怕,忙上趕著笑道,“於管家出門啊?”
於管家停步,客氣道,“老奴正要去尋少夫人。”
“有事啊?”蘇小姐晏晏笑道。
“是,聽說少夫人在羽衣坊取了十五匹緞子,還有一些金銀首飾,這些緞子本是預定出去給客人的,而且少夫人就這樣拿走了,坊裏也無法入賬,還請少夫人將緞子和首飾還回去。”
蘇小姐一下子變了臉色,尤其是自己娘家的丫鬟還跟在身後,更覺難堪,冷笑道,“於管家,我可是紀府的少夫人,怎麼拿自家一點東西都不行嗎?我一早就聽說奴大欺主,以前不相信,原來還真有這樣的事!”
於老忙道,“少夫人誤會了!隻是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咱們紀府也向來是最講究規矩的,就是以前少夫人、還有老爺夫人在的時候,也沒有隨意去鋪子拿這麼多緞子,讓坊裏的下人難做。”
蘇小姐惱羞成怒,“少跟我提規矩,本夫人就拿了,你能怎樣?”
於老麵色不變,不卑不亢的道,“老奴自然不能將少夫人怎樣,隻是如實向長公子稟告罷了!”
“你、”蘇小姐氣恨的瞪著於老。
她偏不信紀家的主子在自家店鋪裏拿幾匹綢緞都不行,他們家也是做生意的,從來沒這麼多規矩,分明是這老奴有意刁難!
好,真是好的很,他們紀府上下寧願認一個山匪做少夫人,卻欺負她這個正牌的蘇家大小姐!
她身後素兒偷眼瞧著,唇角抿著一抹嘲諷。
他們這位小姐,看來很愛吹噓呢,在紀府,根本沒人拿她當主子,就連下人都敢訓斥她。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真是丟人!
以後她還有什麼少夫人的顏麵!
蘇小姐自不敢讓於老真的去稟告紀餘弦,隻得將怒氣
按壓下去,冷笑道,“不就是幾匹緞子,拿便拿去!”
“委屈少夫人了!”於老淡聲道。
蘇小姐冷哼一聲往自己院子走。
首飾都還在,隻是綢緞被她送回娘家兩匹,於老又派人去蘇家取。
素兒本是跟著蘇小姐來取首飾的,這次卻帶著紀府的人把送來的綢緞又給取走了。
等紀府的人一走,蘇林氏在後麵破口大罵。
“真是狗眼看人低東西,不就是兩匹破緞子,還巴巴找上門來要,欺負誰呢?”
“一群下賤人,沒見過好東西,兩匹緞子也要回去,以為我們蘇家稀罕!”
“等將來我女兒通通把你們趕出去!”
……
蘇文謙走出來,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始末,臉色鐵青,跺腳怒道,“不要罵了,還不嫌丟人嗎?”
他這張老臉都被這母女二人丟盡了!
這段時間他正在走訪以前蘇家的故友親戚,這事若是出去,他也沒有臉麵出門了!
蘇林氏又恨又氣,恨紀府的人做事絕情,氣自己的女兒不爭氣在紀府做不了主。
蘇小姐氣悶了兩日沒出門,看什麼都不順眼,摔砸茶盞,毆打下人,整個蓮波苑的的人都怨聲載道,加上看不起這位少夫人的作為,服侍上越發的不盡心。
蘇小姐自己不覺是她的問題,隻氣整個紀府都跟她作對。
這日過了晌午,蘇小姐覺得屋子裏冷,見爐子裏的碳已經半日沒人添,早已經滅了,連壺裏的茶水都是冷的。
喚了幾次下人都不見有人進來,抬手將茶盞摔了出去,才見連枝跑進來,
“少夫人!”
“一個個都是死人嗎?沒聽到本夫人喊人?”蘇小姐冷著臉,怒氣衝衝。
“少夫人息怒!”連枝將碎瓷片撿起來,扔出房去。
“本夫人要將你們這些賤蹄子全部趕出去,一個個反了天了!”蘇小姐提了聲音對著門外怒喊。
“少夫人明鑒,奴婢對少夫人忠心耿耿,一直都盡心盡力!”連枝過去給蘇小姐捶肩表忠心。
“誰對本夫人怎麼樣,本夫人都記在心裏,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蘇小姐冷哼一聲。
“是,那些下人就是欠打!”連枝附和了一聲,笑道,“千梅園的梅花開了,不如奴婢陪少夫人去賞花散散心吧!”
“不去!”蘇小姐哪有心思去賞花。
“奴婢聽說長公子也很愛那梅林,少夫人去了說不定能碰到長公子呢!”連枝道。
聽了這話,蘇小姐果然動了幾分心思,轉著眼睛道,“那你為本夫人裝扮一番。”
“是!”連枝諂媚笑道,“少夫人不裝扮也比梅花好看,定會讓長公子迷了眼。”
蘇小姐臉色緩了緩,嗔笑道,“貧嘴的丫頭就該被趕出去!”
“是,奴婢知錯!”連枝笑著,將一支梅花釵插在蘇小姐頭上。
兩人出了門往千梅園走,中間路過一花園,裏麵亦有紅梅開放,團團簇簇,如煙如霞,甚是好看。
蘇小姐走累了,靠在假山的石頭上,讓連枝去采梅花。
正等著,就聽假山後有女子的嬉笑聲傳來,
“茗拂,你今日穿的這件衣服真好看,還擦了胭脂,是不是故意的想勾引公子?”一女子笑道。
“別胡說!”另一女子斥了一聲,“這話要是被人聽到,傳到公子耳朵裏,我就死定了!”
“怕什麼,反正你本來就是侍奉公子的,誰能將你如何?”
“好了,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明知道最近公子晚上經常不在紀府。”茗拂道。
另一女子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說公子晚上是不是去找少夫人了?”
以前長公子和少夫人的恩愛下人們都是看在眼裏的,現在換了一個少夫人,長公子不理不睬,隻當不存在,分明是對以前的少夫人念念不忘。
蘇小姐聽到這裏,立刻豎起了耳朵貼近假山上,瞪著眼睛仔細聽著。
茗拂點了點頭,小聲道,“是,依我看長公子還是放不下少夫人,之前每日夜裏都徹夜難眠,終於還是熬不住了。對了,我說的少夫人可不是如今咱們府裏的這位!”
最後一句話帶著明顯的輕視。
“我當然知道不是咱們現在府裏這位,這位少夫人估計連咱們公子的麵都看不到!說實話,下人們都在傳之前的少夫人是山匪假冒的,可是我覺得她更像咱們的少夫人,如今這位連山匪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