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徐徐離開了大牢。
在男子走後,交錯縱橫的牢房陰影處,走出兩個人影來。
似遭受過極大打擊,臉色難看至極。
是皇帝跟太後。
他們是一道過來看司承煥的。
盡管事情已經了結,也判下了懲罰。
可終究有那二十多年的情感,便是沒了血緣關係,也不是放下就能放下的。
再者當初的事情,司承煥也無辜。
便是之後做了很多不適當的事情,他也嚐到苦果了。那個孩子,也曾喚了他們二十多年皇祖母,喚了二十多年父皇。
所以才有了一時心軟之下的結伴探望。
哪裏知道會在這裏差點跟阿離不期而遇。
哪裏知道,會聽到讓他們痛心至極的又一個秘密。
同命蠱。
當時太過混亂,大家都忽略了,被關在冷宮的皇後,被斷了所有枝蔓的廢後,哪裏有那麼大本事,找來同命蠱?
原來是有心人故意送到她手上的!
而這個有心人,是他們一直疼愛有加的煥兒!
這是,弑父啊!
為了權勢,為了野心,那個曾溫潤如玉謙遜厚德的孩子,終變得麵目全非。
他們尚且念及多年相伴的親情,卻不知心裏的良知,早已泯滅。
“母後,回去吧。”皇帝苦笑,低聲道。
“皇兒,你傅氏,可曾後悔?”
這話,皇帝無法回答。
太後慢慢轉身,舉步往外走去,來時還麵前挺直的背影,又蒼老了幾分。
幾人相繼離去,宗人府大牢又恢複了陰冷死寂。
此前閑話的獄卒,不敢在隨意散漫,戰戰兢兢認真值守。
走出宗人府大門,抬頭仰望蒼穹,碧空如洗。
君不離眼底映入那汪碧藍,卻依舊沉黯。
前世,他率領敵國鐵騎,衝破西玄防禦,沿途生靈塗炭,最後血洗西玄皇宮。
靖武帝被他氣得生生吐血而亡。
隨後司承煥繼位,在西玄風雨飄搖即將傾覆之際,以身世之謎為誘餌,約他單獨一敘。
將他擒在玄武門下。
後司承煥告訴他,靖武帝,是他親父。他一手禍害了司家江山,迫得自己皇祖母懸梁自縊,氣得自己生父吐血而亡。
他替自己的仇人,謀奪了司家江山。
當他被人以腳踩在地麵,屈辱而狼狽時,司承煥身著龍袍,蹲下了高貴的身姿,在他耳邊笑,“我姓景。”
……
“離兒!怎的去那麼久,景福酒樓今推出新的招牌菜,我預定了兩份,跟姑姑走,姑姑帶你去吃香喝辣!”宮門,白衣女子百無聊賴依在馬車旁,一看到他,便彎了眉眼,絕美笑容衝淡了眉宇中的桀驁清冷,也衝散了他眼底陰霾。
她是他生命中的暖光,窮其一生也不能割舍。
腳下步伐打亂了節奏,大步走到她身前,無視周圍探究的目光,一把抱住她嬌軟的身子,如時候一樣把臉埋在她肩窩,“好啊,你抱我去。”
君羨嘴角抽了抽,“你沒開玩笑?”這噸位,她能抱?
“我累了,姑姑。”男子聲音從肩窩處傳出,淡淡的,甕甕的。
透著幾不可察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