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育才以前帶過他兩年,江妄倒挺喜歡他的。
他在床邊坐著,單手撐頭,拇指中指按著兩邊太陽穴。
頓了會,抬手撕掉下巴上的創口貼。
臥室裏構造簡單,除了一張床就幾乎沒其他家具,空空蕩蕩,窗簾緊拉,把光線完全遮擋在外。
昏暗一片。
他獨自坐了片刻,才重新撈起手機,給蔡育才回過去。
從教導處出來時已經夕陽西下,響過一會兒下課鈴,同學們三三兩兩的去食堂吃晚飯,教學樓沒什麼人。
王建平沒訓他,江抻剛剛捐了棟實驗樓,他也不敢訓他,隻囑咐了幾句就結束。
江抻在外是溫文儒雅的成功企業家形象,熱衷教育事業和公益,好評如潮,外界都不知道他私底下的真正模樣。
暴力傾向,家暴。
江妄這一身打架的本領就是被江抻從鍛煉出來的。
他轉進衛生間,往臉上衝了把冷水,水滴凝聚成串順著他的臉滑下,他抬手手背擦去,眼底不太清明。
沒打算留校上晚自習,他回班拿了昨落下的煙就轉身走出教學樓。
傍晚的霞光映,夢境般的大片粉色。
他站在圍牆前,往後退了三步,猛的加速,腳在牆上蹬一腳,翻身上去。
風吹來,淡化圍牆外的吵鬧聲。
江妄輕眯眼。
學校圍牆外是一個死胡同,少女被幾個女生堵在死胡同,她筆直的站立,雙拳攥緊,袖子卷到臂彎。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臂。
她微微躬著背,像是一隻準備發力的獸。
江妄一條長腿橫跨過牆。
嘴裏叼了根煙,沒點火,環抱雙臂,事不關己的看一出戲。
程琦站在中間,站的鬆散,紅唇勾著:“死結巴,我以前有沒有警告過你離方丞遠一點?你就這麼賤,我前男友你他媽都敢碰,還敢打路茗?我看我不給你點教訓,你都不知道這學校誰了算!”
程琦氣焰囂張,明明也不過十六七的年紀,可惡意卻是直白不知收斂。
時念念一聲不吭的樣子更加惹怒了程琦。
她拽著她的手臂猛的一拉,時念念被拽的踉蹌,差點絆倒。
下一刻下頜骨就被人緊緊捏著抬起來,她虎口收緊,時念念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
時念念伸手去掰她的手指,往後掙紮,卻怎麼也掙紮不開,最後索性不爭了,目光冷淡的直視過去。
程琦笑意漸收,目光淬了冰。
“瞪我啊?你還敢瞪我了!?”
她抬起手,一巴掌剛要落下去,時念念就突然拽著她的校服往前撲過去。
程琦沒料到她會反抗,腳下沒站穩,就往後倒過去,摔在地上。
狼狽不堪。
少女低垂著眉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被捏著的下頜骨一片紅,呼吸淩亂而急促。
可眼尾那一丁點揚起的弧度鋒利又狹長。
透露出她的本質。
江妄驚覺,他的這個同桌,根本不是什麼柔順乖巧又膽的白兔,她是一隻奶氣未脫,卻又有鋒利爪子撓人的奶貓。
暖烘烘的夕陽橫跨過際,燒灼出一片絢麗的色彩。
江妄嘴裏叼著一支煙,目光落在她揚起的下巴以及流暢的頸線上,又很快移開,垂著眼,難得勾了勾嘴唇。
突然覺得頭皮都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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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下牆的時候踩在一片枯葉上,沙沙聲。
時念念的反抗無疑是火上加油,對麵五六個女生立馬收了開始看熱鬧的嘴臉,氣勢洶洶站起來,一副要給她顏色看看的樣子。
程琦直接坐在地上,給自己點了支煙。
時念念被一群人壓著手臂,被迫朝她彎著身。
“你信不信。”程琦把煙頭伸過去,“我用這個在你臉上燙個花紋啊?”
周圍人給麵子的哈哈大笑。
程琦又:“不定你這一痛,口吃就能好了呢,你是不是還得謝謝我?”
“要不我替她給你聲謝。”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後麵伸過來,從程琦指間撚過那支煙。
抽回時不知道是手抖還是怎麼,煙又從他手裏滑落,火星墜在程琦手背上,燙的她猛地縮手。
她一回頭,就對上江妄那雙戾氣十足的眼。
“江妄!”她含著火氣。
江妄嗓音帶著三分笑,慵懶散漫:“對不住,手滑。”
程琦一群人無非在學生堆裏為虎作倀,但遇上江妄這樣的,還真是不敢硬碰硬,全部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