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非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沒能忘記那個女孩的笑容,但回憶中的陽光太過濃烈,甚至漸漸忘記了她的臉頰。
那是一個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樣柔柔的女孩,她學習總是笨笨的,但她的努力卻不能懈怠,紀薇夏一直都是班級和年級的第一,而那個名叫刑柔的女孩,用自己的努力守住了第二的名字。
時光蹉跎,曾經我們認為一輩子無法遺忘的人,就在我們的念念不忘中,被我們遺忘。
生命脆弱而無償,那個夜晚,她猶如墜落折翼的蝴蝶,絢爛的生命戛然而止,曾經鮮活而生命,在紀非眼中呈現的,卻是鮮血沾染的麵容。
“紀非……我喜歡你。”
那一天,車禍之後,救護車上的她握著紀非的手,在人生最後的時刻第一次鼓起勇氣叫了紀非的名字,她做了數年來都一直沒有勇氣的告白,紀非握著她的手,隻感覺她溫熱的血在自己手上失去溫度,然後漸漸幹涸……
那一刻,其實紀非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她,他大概隻是那她當妹妹,和紀薇夏同樣位置的妹妹,他沒有意料到那突兀的告白,最後愣了一下,才打算給予她回答。
可惜,就是那停頓的一秒,紀非沒能讓她聽到自己的回答,她帶著遺憾地笑容,閉上了眼睛,從此……再未回來。
“紀非……我喜歡你。”
“啊……”
恍惚中,耳邊忽然再次響起那一刻的聲音,紀非猛然張開眼睛,猶如觸電般渾身顫抖。
“小兄弟?你沒事吧,正想叫醒你……公墓到了。”
“哈啊…哈啊……謝謝你,請你在外麵等一會兒,我會額外價錢。”
紀非喘氣著慢慢平靜了自己的呼吸,他推開車門,捧著那一束依然盛放的百合走入了公墓的大門……
死亡就像一扇沉重的大門,生者站在門外送行,死者推開門,走入其中,再不回來。
如果說生與死距離,那麼也可能隻是隔著一座墳墓,安眠的人永遠沉睡,活著的人也唯有祭奠。
紀非沿著熟悉的路徑,一步一步走向了名叫刑柔女孩的墓碑,公墓的樹蔭環繞,風出乎意料的有些冷。
薇夏父母的墓並不在湖舟市,而是在昭京,在薇夏小的時候,紀非每年都會帶著薇夏去祭拜兩三次,但隨著年紀長大,薇夏反而一年隻會去一次。
或許……薇夏也明白,每次站在她父母的墓前,紀非總會愧疚。
死者畢竟已經逝去,更加珍貴的還是生者,年歲變遷,生活忙碌,紀非也很久沒有來看望過刑柔了。
墓碑上少女的照片一如過往,柔美的女孩臉上帶著安靜的笑容,僅僅隻是看到,就能讓人感覺到溫暖。
而這個時候,女孩的墓碑前已經被放上了一大束百合,看起來這幾天似乎有其他人來過……
紀非蹲下身體,看著那已經有些失去水潤的花朵,默默地抿住了嘴唇。
“小柔,好就沒來看你了……這花…是他送的?”
紀非看著墓碑上少女的照片淚眼婆娑,他將手中的百合放好,也不管地麵髒不髒,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哎呀…可惜了,你也不能給我回答,要不然我可以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回來,也知道……到底還有沒有機會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