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燈(1 / 1)

南湖座在長安城的最南邊。上連湘江,下連玉河。湖道百裏之寬,能容納多條漁船。湖心兩岸楊柳依依,菊花遍野。距離岸邊不遠處,還有三座亭台樓宇。一座七孔石橋。每逢燈火佳節,這裏百姓們都會掛滿紅燈籠,映襯湖麵紅光泛泛,暖意綿綿。

已經日落之時,夕陽火紅,天水一線,湖心停泊了五艘漁船,還有兩條烏篷船。韓千絮才剛剛站到石橋上,就看見遠處一艘紅黃相間的蛟龍樓船徐徐而來。

湖岸兩邊早已經圍滿了人群,嘰嘰喳喳,交頭接耳。聽見有笛音傳來,才紛紛順著的湖麵尋去。原是蛟龍樓船上有紅衣姑娘,手持玉笛,妙音千裏。

晚風吹拂,韓千絮臉上的紗巾有些鬆滑,及時往上拽了拽。時間還早,千絮尋了石橋旁邊的亭子處坐下來,整理衣角。打開包裹,取出一支水月星河的發簪端詳起來,這才回想起追著自己和蕭雲武的那些人,未必就是朝廷中人。

他們口裏雖然念著“賣簪子”,但也有可能就是“買簪子”,買賣音同。莫不是真正要追殺的人是他。一時之間,韓千絮心裏含糊,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時,在河岸的對麵,卻又一雙蒼老的眼睛緊緊盯著韓千絮。她的雙目發紅,手指發顫卻又緊緊攥在一起。

亭宇內有商販開始吆喝著買水燈。千絮被這吆喝聲喚醒,起身以三支簪子換了一盞七彩玲瓏燈。

提著水燈,千絮走到七孔橋邊,蹲下身子,正欲放水燈,卻聽見剛才那笛音越來越近,似乎在唱:

卿從天邊來,爾在湖邊等。聽吾一聲歌,青絲綿又長……

千絮莞爾一笑,依著耳朵這麼歡喜地聽著。岸上有人也聽出了姑娘的笛音,拍手叫好。而此時,也有百姓要嚼舌根:“這個女子遠看倒似仙女,這勾心的樂曲,可不像是公主所吹。這等招搖,怕是會引狼入室啊,啊哈哈!”

百姓的笑聲,韓千絮倒是沒有當真,卻也好奇起公主的容貌來。起身朝著蛟龍樓船望去。果然船已經開到了不遠處的三號碼頭,距離望天驕的涼亭最近。

紅衣飄飄,倒影灼灼,一隻雪白的玉笛倒是顯得明亮了些,聲音靈動清脆,讓人仿若喝了美酒,飄飄欲仙。

餘音嫋嫋,千裏傳音,一曲涼州,幾度相思。

千絮腦中隨著笛音,想起這幾句詞來。還記得,初到鐵家之時,身上隻有一隻玉蘭金簪。後來,時常閑來無事時拿出來研習一二,才發現那簪上刻著幾句詞,恰是這麼幾句。

漁船終於要靠岸了,眾人都唏噓不已,湊著身子往前擠,想要一睹公主芳容,奈何紗帽朦朧,終究是隻能看到三分。

“聽聞這沁水公主,貌美膚白,那可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今兒來這裏,說是給公主賀壽看燈盞。依我看呐,八成是皇上想給公主招駙馬的吧。”

千絮聽著旁邊的人說著船上公主的傳說,忍不住也追問兩句:“那皇上為什麼不在宮裏給公主挑駙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