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激動的魏延這一刻的嗓門特別大,高聲喊叫著,故意讓陷入絕境的黃巾輕騎兵們聽見。
是的,此時麵對這些利箭的,都是身上幾乎沒有護甲的輕騎兵。與之前防備嚴實、不懼刀槍的重騎兵不同,他們脆弱的防護根本無法抵禦那些幽冷的利箭。令他們更雪上加霜的是,馮越為了追求極致的殺戮,所有輕騎兵都隻配備了投槍,而放棄了防護的木盾。
此時可以拯救他們的,隻有速度,隻有趕在弓手放箭之前,衝入他們的陣型當中才可以改寫接下來的命運。然而,站在重重鹿砦和拒馬之後的弓手們,卻隻好以整暇地將弓弦拉緊。甚至,麵對那些準備投來的長槍,他們也沒有絲毫的動容。
因為此時黃巾輕騎在屍體當中奔走,速度並不快,並且十分顛簸,導致他們投槍的力道和準度都大大降低。更重要的是,弓手的前方,還矗立著一排裹著鐵皮的大盾。
無數支弓弦被無數雙手拉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如同無數條逐漸收緊的絞索。絕望的騎手們沒有別的選擇,隻能再度拚命加快速度,簇擁一起在馮越的帶領下選擇營門的方向衝去。
“目標中央,三連射!”魏延再度高聲吼道,激動地麵色通紅。原本隻想著當一名好親衛的少年,因為這一次指揮的經曆,心境開始有了很大的轉變。
這次距離足夠近,射手們甚至不用找角度,直接選擇了平射。數百支箭矢同時飛射而出,在黑夜裏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毒蛇伸出尖利的牙,刺穿單薄的甲胄,深深地咬齧血肉。那些騎手們霎時人仰馬翻,滿場皆聞噗噗的鑽肉聲。
弓箭的優勢,便是它們比投槍有著較長的射程。所以,率先發動攻擊的還是這些射手。第一輪的弓箭就把當前一半以上的騎兵坐騎射成了刺蝟,三輪連射以後,營門前屍橫遍野,第一波衝擊的黃巾輕騎再也見不著幾個活人,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哀鳴聲從屍體下傳來,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四野。
這時候,他們仍舊沒有接觸到鹿砦和拒馬。如此的打擊,使得黃巾輕騎的士氣陡然降至冰點。眼望著觸目可及的營盤,卻根本連一波衝擊都發動不出來,這樣的絕望心理開始在黃巾輕騎當中迅速蔓延起來。
此時營門之前,唯一還能站起來的人,便是已經跌落了麵罩、狼狽不堪的馮越。他手中擎著一名掛滿了利箭的屍體,麵色猙獰而恐怖。從穿越至今,他從未遭受過如此的挫折,這種極度的狂怒和深深的屈辱感,使得他想不顧一切衝入營盤當中,親手宰了那個隱藏在暗中畏首縮尾、甚至還自鳴得意的馬子建。
不過,就在眼前那些兵士還在搭羽箭的空隙,馮越起身搶過一匹戰馬後,終究還是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作為一位曾經的殺手,他知道如何準確判斷形勢,也知道事不可為時,當如何壯士斷腕!
“馬子建,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奉還!”翻身上馬的馮越,怒吼出馬子建的真名。麵對著一片火光之後的黑暗,這一聲不甘的怒吼表訴著他的狂戾。
火光之後的馬子建,並未動容。這時的他,還在感歎自己終究隻是一個剛登堂入室的戰場新手。
剛才射手們的三連射,其實並不是輪流的射擊,隻是分為了三個波次向敵軍發射了利箭。這樣做的優點,便是可以盡可能地覆蓋住衝上來前來的敵軍。可缺點,就是這樣的射擊不能保證弓箭連綿不絕。
就是這樣的失誤,才給了馮越逃跑的機會,隻讓馬子建得到了一份難得的教訓。不過,他很快也釋然起來:雖然這次他的確忽略了細節,但事實上,如今他手下的這些射手,也根本無法達成那樣的連環輪射。
那樣輪流射擊的高技巧陣型配合,需要上百次的訓練,才可以令兵士達到默契施展的地步。此時他手下這一千鄉勇,雖然也是千挑百選的精銳,可上馬殺敵也可下馬射箭,卻仍舊達不到那等如膂臂使的水平。
好在,失敗乃成功之母。更何況,戰鬥到此時,還完全與失敗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