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馬奔驟至騷亂的場中,馬子建以為怎麼也會有人看到自己,然後高呼一聲‘蕩寇將軍到’。緊接著那些兵士懾於自己的軍威,紛紛拜倒在地。然後,不論發生什麼事兒,自己隻要賞罰分明、處理公正便能得到一個美好的結果,順便還能刷上一波聲望。
然而,令他吃驚的一幕卻發生了。
一身晃眼的戰甲和大紅飛袍出現在眾兵士眼前,所有人往往隻是隨意瞟了一眼,便不屑地將頭轉向了一旁。更不要說什麼紛紛拜倒在地了,連對軍中大將最起碼的忌憚都沒有!
隻是這麼一個現象,讓馬子建瞬間回憶起了孫堅看自己那不屑的眼神,以及軍議當中,所有人都將他當空氣的那一幕。還有,秀兒對這個蕩寇將軍那厭惡的評價……
將種種情況聯係在一起,一個極為可怕的結論便呼之欲出:自己這個蕩寇將軍,在軍中根本就是一個打醬油的角色,誰都不將他當盤菜!甚至,包括眼前這些本該受他統禦節製的最底層兵丁。
將軍無威,這樣的情況絕對是在軍中極為致命的。
別的不說,就說戰場上他下達的軍令,兵士完全視作耳旁風,那仗還怎麼打?更不要說,假如再嚴重些,潰敗發狂的兵士,還很有可能會拚著自己一條命不要,也要一刀斬了他們憤恨的將軍!
這樣的念頭一升起,馬子建隻覺得天都暗了:穿越到這倒黴的鬧劇劇情,被一個完全不懂軍事的鴨子領導也就算了。偏偏自己這個宿主還如此不爭氣,這簡直不是什麼地獄模式,而是送死模式!
係統給出的那點好處,完全就是杯水車薪,胳膊扭不過大腿……
然而,不管這個周慎為何會如此被兵士不屑一顧,眼前的動亂卻還需解決。
沒人替他開道呐喊,馬子建就必須自己硬撐起來。於是,他猛然一怒,也不管前方自軍的兵士,提馬便硬闖了進去。
畢竟早有準備,將戰馬換上了全套的係統馬具,加上黃巾起義劇情中,馬子建也熟練掌握了騎馬技藝。這一番奔驟闖蕩,他隻是將那些不長眼的兵士擦翻一旁,隨後便氣勢洶洶地闖入了騷亂的中心。
挺身立於馬上,馬子建將手中那墨綠色的長矛一招,微微皺起劍眉喝道:“軍營重地,不得喧嘩!究竟發生何事,速與我道來!”
說罷這句,馬子建隨即向韓王信眨了一眼。兩人畢竟有患難與共的經曆,這一微不可查的暗示,便讓韓王信知曉了馬子建的身份。
但即便如此,韓王信卻還是沒有放下手中長劍,隻是開口向馬子建回道:“將軍,眼前這二百兵士私自出營、劫掠百姓,被屬下得知,欲以軍法處斬。卻想不到這些人竟敢公然違背軍令,意圖聚眾作亂!”
聽得此話,馬子建對韓王信的怨念才消除了不少。
元代張養浩曾說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其中‘興’是指朝廷繁盛,大興土木使得百姓不堪負累。而‘亡’就是指的戰火連天、民不聊生了,其中戰亂對百姓造成最大傷害的,不僅有作亂的賊寇,還有就是官兵。
在漢代,所有百姓見到身負利刃的一夥人,不管是兵還是匪,他們都會像躲瘟疫一樣避之不及的。
這年頭,遇到賊寇自然不必說。碰見兵也未必是好事,兵某些時候會變成賊,甚至會變得比賊寇更加不如。
殺害百姓,把百姓的頭顱砍下來充作戰功的事情,在這個時代並不是沒有發生過。至少,之前軍議當中的那個董卓,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西涼鐵騎入主雒陽後,為犒賞那些將士,便放縱兵士四下劫掠,搶得的財寶女人全歸兵士所有。將百姓首級砍下來懸在戰馬上,就敢恬不知恥地說他們又打了一個大勝仗,那些人頭就是戰功。
身為一個現代人,馬子建不期望漢代的兵士可以跟人民的子弟兵一樣,在百姓危難關頭挺身而出,也不要求他們有嶽家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那等嚴明的紀律。但至少大軍入境,別跟一群蝗蟲飛入莊稼地裏一樣,去禍禍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