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渭南的一片平原上,邊章一聲令下,麾下一千羌胡勇士皆伏低了身子。他們目光堅毅又帶著幾絲狂熱,凶猛而有力地衝向了前方的西涼騎陣。猶如山洪泄崩一般,馬蹄下的野草立時翻飛哀嚎。
然而,此刻邊章白衣如雪不是重點,出擊的一千羌胡勇士悍不畏死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裏是渭南!
渭南位於渭河平原東部,因位於渭河南岸而得名。東瀕黃河與並州、河南毗鄰,西與長安、鹹陽相接,南接秦嶺與商洛為界,北橋山與延安、銅川接壤。此地素有‘三秦要道,八省通衢’之稱,地理位置極為重要。
最最重要的是,渭南在長安的東方!
長安又是什麼地方?
這根本不用細說,長安乃西漢之都,關中的腹心。就算到了東漢時期,長安一地也為三輔之地。羌胡大軍攻到了這裏,便可謂已經打到了東漢首都雒陽的家門口。畢竟,隻要再向前一步踏過潼關、函穀關,便是再無險可守的雒陽!
邊章這一支奇兵蹤跡飄忽,與董卓的西涼鐵騎周旋了十餘日,卻終究還是讓董卓的一小股遊騎察覺到了蹤跡。這一番衝殺,便是他要剿滅掉這一支數百的西涼鐵騎。
一千羌胡騎兵仿佛水銀般一股一股地突入這支遊騎軍陣之中。
領軍的屯長見邊章攻來,不驚反喜,自以為憑著西涼鐵騎的戰力,就算硬捍,也可以輕而易舉地纏住對方。於是,他嘶聲高吼道:“放信號,通知主力前來,今天就是消滅他們的最好時機!將士們,隨我衝鋒,務必要纏住對方!”
下一刻,屯長便驚住了。兩軍甫一對撞,紛紛落下戰馬的不是對手,而是自己的士兵。尤其邊章一人一矛,竟如不可擊敗的戰神,幾乎就是一個照麵,他便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軍陣撕開了一個口子!
該死!
那個邊章,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嗎?他怎麼有著如此不可匹敵的勇武?還有,他麾下這支部隊,足足在外奔行了十餘天,為何還如此戰力十足?沒有糧草,他們這十餘天是如何渡過的?這關中一帶,並未聽聞到他們劫掠百姓物資之事啊!
一個個疑問如潮水般湧上來,隻是一名軍中中級軍官的屯長,根本無法解釋這些。甚至,他相信,就算是將軍董卓到了,也根本不會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
邊章策馬飛速向前衝殺。他就像一位無敵的戰神,視線所及的敵人被他一個個殺死,沒人是他一合的對手。甚至,他有時看似輕易的一揮,都可以輕易將眼前的敵兵清空。隻一人,便如一道閃電,光亮耀眼又銳不可當。
踏過無數的屍體,邊章率領著部下不斷向西涼鐵騎軍的縱深楔入。在他的帶領下,分明是差不多數量的軍隊做戰,可是在每一個局部戰場,羌胡騎兵都擁有著局部的優勢,他們將西涼鐵騎的軍團分割包圍,將他們一團團、一塊塊地屠戮。
轉眼之間,西涼鐵騎已死傷遍地。而邊章和他的羌胡勇士們,就如同收割機一樣向前推進著,隻留下滿地屍山血海。
“不!絕對不能這樣!”後方壓陣的屯長簡直有些瘋了。他看到,照這樣的速度下去,隻怕己方的主力到來之前,自己這支軍隊就要被殺光了。
他咬牙,決定要用自己的性命來阻止那個邊章!
可就在這個念頭剛升起來的時候,這名屯長忽然又退縮了。因為,他竟然看到,剛才明明還跟自己有段距離的邊章,這時已然凶狠地殺光了自己眼前的袍澤,猶如一頭噬人野獸般躍入他的眼前。
直到這一刻,這名屯長才發現,邊章此時一身錦衣上,竟連一點鮮血都未曾沾染。隻有連日來的奔波,讓這身錦袍布滿了征塵的味道。
可邊章那忽然的一笑,卻如天空的太陽,燦爛卻不可接近。
一時間,巨大的恐懼就在心底蔓延,屯長的內心立時驚叫起來:不,我不能同這樣一個怪物作戰,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然而,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然晚了。
邊章一笑之後,攸然出矛。長矛如怒龍出淵,帶著風雷之聲,直刺屯長的前心。屯長驚愕地看著那一矛,這一瞬,他根本沒有任何招架的能力,那柄長矛在他眼中迅速變幻,猶如一條長龍,挾著海浪狂潮的威力襲來。
再之後,屯長的驚懼就如潮水般迅速消褪。畢竟,死人是不會有什麼驚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