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西麵百裏的地方,一支漢家的軍隊正在徐徐前進。數萬人的騎兵氣勢蔚為壯觀,然而,這支騎兵軍隊無論將領和騎手,神情卻都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尤其領隊的漢軍大將,更好似有什麼煩心之事縈繞於心。
這兩萬餘騎兵大軍,自然就是馬子建和董卓兩部。這次離開長安城,馬子建還專門跟董卓耍了一個心眼兒,直至大軍行進了大半日之後,他才將朝廷又責難的消息告知了董卓。
果然,董卓一聽聞朝廷還要降罪於他,當即就萌生了反意。幸好已離開長安大半日,否則董卓這群虎狼在長安作起亂來,恐怕那個天怒人怨的董卓時代就要提前上演了。
可即便如此,董卓也一直心有不忿。總算還有馬子建這根攪屎棍,一直用韓遂這個仇恨點牽引著董卓,才使得董卓這番稀裏糊塗地跟著行進。
這時一名斥候從遠處飛快地馳來,數名遊騎迎了上去,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這才讓開道路。這斥候衝到隊列前方,對著馬子建和董卓大喊道:“報!前方六十裏便是涇陽城,並未發現羌胡偵騎。”
聽到這個消息,馬子建才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了一抹釋然的苦笑:“這個韓遂,果然已不將我們放在眼裏了啊……”
董卓也是沙場宿將,隻這麼一句話,他便聽出了馬子建的弦外之音:之所以韓遂會任由自己這支大軍路過涇陽,而不進行任何阻攔廝殺,完全是因為這已毫無必要。
漢軍糧道已斷,武功城中又無多少糧草,雒陽那裏的降罪詔令旦夕便至。這種種不利已如懸在這支軍隊頭上的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既然如此,韓遂又何必還要折損兵馬跟這支必敗的軍隊廝殺?
果然,行進到涇陽城外的時候,馬子建用望遠鏡一瞧。隻見城牆之上,到處都是喧喝的羌胡勇士,那些人看到漢軍騎兵如喪家之犬一般從涇陽城外繞過,一個個鼓噪呐喊,盡顯嘲諷鄙夷之事。不少羌胡勇士還都脫下了褲子,對著漢軍騎兵撒尿……
“士可殺不可辱!主公,羌胡大軍如此辱滅我等,末將願率一支勁旅殺上城牆,讓這些羌胡戎狄見識一番我等漢軍男兒的剛勇血氣!”韓王信是馬子建小集團當中最受不了激的人,聽著涇陽城上那些羌胡的呼喊亂叫,他當即眉鋒一挑便要請戰。
這個時候,董卓也憋紅了一張臉,顯然跟韓王信有著同樣的心思。然而,馬子建卻隻消一句話,便如一陣寒風吹熄了眾人的怒火:“跑過去送死嗎?之前我們欺負羌胡騎兵不善攻城,如今攻守之勢已變,難道我們要跟他們一樣嗎?”
“可我們又豈能任由他們如此羞辱?”韓王信不忿,他曾經韓國高貴的身份,給予了他極強的自尊心。
“眼不見如淨,越在這裏呆著,越會中他們的詭計。走了走了,沒啥好看的。”馬子建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雖然城牆上的喧鬧很是盛大,但大多都是罵漢軍‘無膽’、‘鼠輩’之類的話。這等水平的攻擊,比起後世網絡罵戰實在太小兒科了,根本無法讓他的心湖有啥觸動。
“周蕩寇願當這無膽鼠輩,可我董某卻非無膽氣之人!”董卓猛然掣出腰間寶劍,不屑地看了馬子建一眼:“既然周蕩寇執意當那等喪家之犬,那便恕在下就此與將軍分道揚鑣了!”
“好啊,”馬子建回答地實在太幹脆利落,隻強調了一句道:“不過先說好,徐榮校尉還是要跟我走。接下來擊潰羌胡大軍的計略,我可少不了他。”
如此輕易的回答,一瞬間反倒讓董卓遲疑了。如今這等狀況,誰都知道大軍抱在一塊兒才有一點話語權,一旦分散就隻能成為砧板上的魚肉。可馬子建非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反而還成竹在胸地說要擊潰羌胡大軍。
董卓那雙死魚眼當中當即瞪出了一句話:誰給你的自信?
可馬子建好像看懂了董卓那個眼神兒的潛台詞,竟然摘下了自己的兜鍪,一捋自己的頭發道:“用飄柔,就是這麼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