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在屋裏頭。
黃昏時候,結束了馬家祖祭的馬子建、韓王信、馬援三人,便坐在了馬騰為他們安排的一間屋宅當中。
此時的馬子建,正麵色陰鷙地一顆顆數著手上的福胙,還時不時冷眼瞧一瞧對麵的“馬援”。此時被拆穿了身份的“馬援”,正受著馬子建如此戲弄,臉色鐵青。屋子當中,隻有韓王信站在兩人一側,懷中抱著他那萬年不離身的寶劍,冷眼瞧著這兩個幼稚鬼。
燈火忽然晃了一下。
馬子建也突然動了,忍不住將那些福胙掃在案下,對著“馬援”大吼一聲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誰知這冒牌貨竟然也是條漢子,這個時候還死鴨子嘴硬:“主公,屬下真不知有何可說的!”
馬子建點頭,那眼裏真是蘊滿了敬佩,扭頭便對韓王信說道:“阿信,你瞧瞧人家,再看看你自己。人家裝了兩個多月,直到現在都人贓並獲了,還能咬死不承認。你說你當初怎麼臉皮就那麼薄,一場失敗就讓你將真實身份給透露了呢?”
原本想置身事外的韓王信,怎麼都沒想到馬子建一番話就將火燒到了自己頭上,那張俊秀的臉不由就是一紅,隨即也忍不住冷聲向“馬援”喝道:“我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馬伏波何等名將,想不到作古百年,卻被你這廝玷汙名節!”
可“馬援”到此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朗朗開口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們憑何因為這些不知名的種子,便斷定我非馬伏波?”
馬子建這下都忍不住站起來了,圍著“馬援”就繞了兩圈兒:“嗬,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告訴你,這種子名叫薏苡,乃馬將軍在嶺南之地常食之物,用以治療筋骨風濕,避除邪風瘴氣。也正是因為馬援將軍拉了幾車薏苡,卻被人汙蔑拉了無數金珠寶貝,使得馬家人最後連馬將軍屍首都不敢葬在祖墳!可你,連這薏苡都不識得,你還敢說你是馬伏波?”
“馬援”終於沉默無語了,一張剛直不阿的麵色,也糾結變幻起來。顯然,他此時心裏正在做著劇烈的鬥爭。
而馬子建,則終於以一副勝利者的麵孔,蹲在了“馬援”的麵前。然後,拍著“馬援”的肩膀和藹說道:“我也知道,這穿越亂世,沒有一個好身份,的確是很被人瞧不起的。不要看阿信如今這麼冷酷,可他剛來的時候,也想冒充韓信的……這些,我都懂的。”
“馬援”緩緩動容,抬起眼的時候,似乎還有些淚眼婆娑:“主公,你心真仁善……”
“嗯,一切都沒關係的。人生在世,不就這麼點事兒嘛。”見自己的軟硬兼施果然有了效果,馬子建當即再接再厲,語氣極盡地溫柔和煦:“來,不要害羞,大膽地告訴本主公,你真實的身份到底是誰?”
可就當馬子建以為自己大功即將告成的時候,“馬援”卻仍舊用那他那一張感動的臉龐對著馬子建,異常真誠地開口回道:“主公,在下的真實身份……”
“是誰?”馬子建急了,真比約女神到了賓館後還火急火燎:“你快說啊……”
“主公,在下的真實身份便是……”這個冒牌貨此時扭扭捏捏,好像十分不好意思。可看到馬子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忽然眼中戲謔之光閃過,然後突然便變了臉色,義正言辭地說道:“主公,在下姓馬名援,漢開國名將馬伏波是也!”
“我也你個妹夫啊!”馬子建當下就怒了,見這冒牌貨竟然敢如此戲耍自己,不由露出了本性,齜牙咧嘴咆哮道:“阿信,就是現在,是你該登場的時候了!”
韓王信當時便掏出了後腰的鞭子,啪啪在地上甩得作響,一臉凶相極度配合著馬子建的工作。
然而,兩人怎麼都沒想到,這位冒牌貨還真是軟硬不吃的革命烈士,麵對韓王信那根足以令鬼神皆驚的馬鞭,他竟然一臉不屑,微微冷笑道:“主公,你莫要忘了,這《鬼穀子》遊說之術,可是在下教導你的。而你剛才使用的話術,未免也太低級了!”
馬子建這下被氣得暴跳如雷,再沒有什麼話好對這貨講了:“阿信,給我打,給我狠狠地打!我就不信了,這家夥是不是真的如此威武不屈!”
這一刻,韓王信的臉上,竟然浮現了興奮的神情。顯然,自從馬子建折服他之後,他真的很懷念這種施虐的行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