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倉城的另一處戰場上,黑沉沉的陰雲正壓在武功城上。隨著時間的推移,雲層越堆越厚,隻是太陽仍然隱在空中不見蹤影。空氣當中沒有一絲風,安靜沉悶地讓人心煩意亂。
從一名羌胡勇士的眼睛望去,遠處的武功城顯得孤獨而又渺小,城頭上豎立著不少旗幟,它們都仿佛認命似的垂著頭,旗幟的下麵看不到一個士兵。羌胡勇士知道,城上那些漢軍士卒都累癱在了城垛之後。
不過,羌胡勇士知道,一旦號角聲響起。那座城頭上必然會站立起不屈的身影,連續十幾日的攻城戰,武功城上漢軍的不屈不撓給了這些羌胡勇士很大的觸動。
‘究竟這座城,還能堅持多長時日呢?’這位羌胡勇士整理著自己戰馬上的裝備,心中暗暗想著。同時,另一匹戰馬上,他也準備好了歸去的物資:‘或者說,這座城究竟能不能被攻破呢?’
這樣的想法和做法,幾乎每個羌胡勇士都一樣。經曆他們瘋狂勇猛的十幾日攻城後,這座滿目瘡痍卻始終屹立不倒的城池,已經成為了所有羌胡勇士心中的一大心結。無數的族人倒在城池底下,被利箭射穿了身體;也有不少他們崇拜的勇猛頭領,踏上城頭後卻被扔下了無頭的屍體……
而且天氣也越來越涼了,秋日之後,就是羌胡民族最恐懼擔憂的冬季。
那樣寒風凜冽、天降大雪的季節,羌胡勇士是絕對不願在漢地度過的。部落當中,他們還有妻兒父母,沒有他們在的日子裏,其他那些羌胡部落就會趁機將他們的部落搶掠一空的。
所以,幾乎所有的羌胡勇士,都做好了兩手兒準備:戮力再發動最後幾次攻城。假如還是不行的話,他們便打算退回部落當中。
就在這時,蒼涼的號角聲急促地響起——這讓所有羌胡勇士都感到不可思議。畢竟,這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早上和下午的攻城一直沒有斷過,難道都不讓人喘口氣了嗎?
然而,奇怪的是,就在這些羌胡勇士怒不可遏的時候。他們卻奇怪地發現,自己的頭領並未喝令他們列陣攻城。
“怎麼回事兒?我們不攻城,吹這號角幹什麼,嚇唬城上的漢軍嗎?”一名羌族勇士憤怒地將馬刀扔在了地上:對於漢人來說,擾敵算是計策,可對於他們來說,這屬於褻瀆勇武的無恥行徑。
果然,號角聲一響起,武功城上立時林立起無數身影。在陰沉的天氣當中,他們的身姿雖然疲累不已,有的身上還帶著傷。但他們卻還是同一時間便站了起來,立得筆直!
緊接著,一襲大紅戰袍便閃耀在所有羌胡勇士的眼中。他們知道,那襲戰袍的主人,就是有江東之虎美名的孫堅!遠遠望去,孫堅雖然吊著受傷的胳膊,但他那一股剛烈的戰意,卻始終激勵鼓舞著漢軍的將士。
這十幾日的時間,孫堅不是在城頭上不避矢石指揮若定,便是親領城中不多的騎兵衝殺一番。好幾次,武功城破就在眼前,都是孫堅一聲虎吼,親率四虎將戮力拚殺,才一次次將情勢生生扭轉過來!
虎在,威風便在,戰意便在。即便他們再疲累不堪,可那凜凜的威風,便不容許宵小豺狼放肆!
雖然,孫堅不是羌人。但他的勇武、他的鋒銳,已然得到了羌人勇士衷心的認同。羌胡勇士寧願戰死在孫堅的手下,也不願這頭猛虎受到狐狸的戲弄。
可是,就在武功城上孫堅和眾漢軍兵士已然準備好了交戰時,號角聲卻忽然停了下來。隔了很久之後,他們也沒有看到其他部落勇士開始攻城。一瞬間,羌人勇士當即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個讓人厭惡的黃河九曲,應該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