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城外,跨騎戰馬的韓王信手持鐵矟,尖端之上挑著一件兜鍪。兜鍪鋥亮光滑,呈虎獠吞天之狀,邊角絲毫不見毛刺,顯然出自高明鐵匠之手。
這樣一件工藝上等的兜鍪,毫無疑問乃軍中大將才能穿戴。城牆上西涼士卒再看到主將胡軫隻包裹著一方青色的頭幘,當即便明白了那兜鍪的主人是誰。
韓王信麵色極其驕橫不屑的一隻手挑著那件兜鍪來到城下,另一隻手自由地操縱著韁繩。緩慢地放緩了馬速示威,足足繞著滎陽東門馳了一圈後,才對著滎陽城上的士卒高喊道:“無頭鼠輩,有膽便下城搶回這件兜鍪。若是無膽,也別在此丟人現眼,趕緊滾回涼州養馬去吧!”
韓王信身後的士卒聞言紛紛肆意大笑,譏諷著城牆上的胡軫。此時胡軫隻聽到自己上下牙齒相碰的咯咯聲,忍不住高聲叫道:“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士可殺不可辱,將士們,有誰願與我出城挫一番敵將的士氣!”
話音一落,胡軫便想著奔下城牆。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平時驕橫無比、聞戰則喜的親衛士卒們,此時竟沒有一個動身。見到胡軫那憤怒的眼神掃過來之後,他們都羞愧地低下了自己的腦袋。
“無膽鼠輩,說的就是你們。這個時候,你們難道連一戰的勇氣都沒了嗎?”胡軫怒吼著,顯得激憤異常又英雄末路。
可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拿出主將的威風來,強製要求這些士卒出城迎戰——畢竟,胡軫心中清楚,自己其實也怕了那個敵軍不知名的猛將。
那名橫掃千軍的猛將,簡直就是不敗的戰神。胡軫相信,隻要自己出城迎戰,根本敵不住那敵將隨意的一擊!
“好,既然你們不想要,那我們也不稀罕!”看著城牆上的動靜,韓王信更加不屑,猛然將鐵矟之上的兜鍪丟在了地上。身後那些士卒一個個趕上前來,都在用腳來回踢著嬉戲,盡情戲弄嘲諷著西涼將士的無膽。
“放箭,給我放箭!”胡軫再也氣憤不過,於是,下達這個命令之後,也隻有退下城牆,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的鴕鳥策略。
叫陣完畢的韓王信,撥落那稀稀落落的一輪箭雨,又回到陣中拿著望遠鏡觀瞧了一眼。看到西涼將士一個個垂頭喪氣、毫無鬥誌的模樣,心中便有了底。
縱馬回到自家軍營,他便直接來到了中軍帳,直接抱拳向馬子建彙報道:“主公,末將假借項校尉之威,胡軫怯懦不敢迎接,滎陽城上兵士也毫無鬥誌。待明日我軍打造好攻城器械,必然可一鼓而下!”
然而,聽聞這個振奮的消息,帳中那些大佬兒並未露出多少欣喜之色。尤其馬子建,對此更是一副料定在胸的模樣。揮揮手讓韓王信坐下後,他便開口向曹操問道:“孟德,成皋那裏有消息了嗎?”
“已遣妙才前去探聽,想必一個時辰後,必有回信。”曹操語氣很是平等溫和,甚至還帶有一絲絲的恭順。這其中的緣故,自然是因為馬子建已經在西進的征戰中,已贏得了曹操的信任和尊重。
馬子建聞言點了點頭,但麵上的憂色仍舊不褪。望著帳中的沙盤圖,他不由捋了捋頜下的髭須歎道:“可我這心呐,還是沒落穩。計劃看起來一切都很完美,可問題是,我們現在連成皋的守將是誰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中我等這圍城打援之計……”
不錯,汴水一戰之後,馬子建這支得勝之師並未趁熱打鐵強攻滎陽城。除卻他們的確有打造攻城器械的硬性時間需求外,另一個緣故,就是他們還想借助此番勝利再搞一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