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縣,因城北五裏有牟山而得名。牟山高僅丈餘,卻綿延數十裏。
立於牟山三裏之外的馬子建,麵色陰鷙地幾乎可以滴出水來。因為,此刻他對麵的另一側,正矗立著一支兩萬餘人的龐大軍陣。
整個軍陣之中,旌旗獵獵招展。旗幟之下,便是軍容肅然的龐大軍陣。觸目可及的視角,盡數被那些裹了鐵皮的大盾所占據。在大盾之上,還有斜指長天的利矛,那一排排反射著冷幽光芒的鐵刃,幾乎讓天宇中的太陽都為之黯淡。
大盾之後,便是手持大戟的重步軍。立於陣中的他們,眾星捧月般保衛著手捧利弩的射手。雄壯威嚴的軍陣兩側,則是威震天下的西涼鐵騎。
這樣一支龐大而嚴整的軍陣,隻是靜默地矗立在平原之上,便有一股股衝天的殺氣從士卒們淡漠的眼中射出,漸漸蔓延起來,猶如死亡波浪般衝擊著馬子建的心防。
這樣的一支軍隊,明顯就是身經百戰的鐵血之師!
他們入前一步,便可天崩地裂。縱然後退一步,也會鏗鏘有度,絕不會發生潰敗的狀況——麵對這樣一支精銳的大軍,馬子建隻覺自己頭皮一陣陣發麻。
更不要說,這時候,他清晰地看到了,敵軍中央一根大纛格外醒目。上麵‘車騎將軍皇甫’六個大字,更是給了這支大軍無盡的底氣和榮耀!
而現在,他卻隻能用自己那三萬剛剛收攏過來的士卒,去跟這樣的無敵雄師拚一個勝負……
由此,這一瞬,馬子建那憤慨甚至怨恨的眼神,不由投向了陣前的項羽——這一切,當然都是項羽惹出來的。
那一日,就在長社皇甫嵩威淩天下的地方,就在馬子建不惜主動向曹操屈身換來軍議和平的時候。項羽卻仍舊執迷不悟,以他區區校尉之職,喧動大軍與皇甫嵩交戰。
那一刻,當馬子建看到曹操走回主位,並語氣幽冷地質問項羽的時候。馬子建便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全都付之東流:因為,那一刻,曹操已然不再謙遜有禮,不再視自己為友,而是順水推舟地以著東線聯軍統帥的身份,開始權衡決策著這一場戰役。
客觀來講,對付皇甫嵩這樣的名將,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戲誌才的懷柔之策。畢竟,皇甫嵩內心當中還背負著為‘廢帝亂賊’效命的愧疚和折磨,倘若自己這方利用好皇甫嵩的這一軟肋,至少是有八成可能做到令皇甫嵩作壁上觀的。
相反,如皇甫嵩這種名震天下的名將,一旦對他采取強硬的作戰之策。那皇甫嵩必然會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兒,將敢於蔑視他威名的家夥打得落花流水!
可是,曹操卻同意了項羽的開戰之策。
這樣的決定,馬子建當然知道為何!
因為,曹操已然不將馬子建這一部視為一體。因為,項羽這樣的戰神恃勇驕橫,也因為,馬子建無力壓製卻還要保下項羽。這樣的情況,便逼得曹操不得不以一位冷血統帥的眼光來決策。
所以,這一次應對皇甫嵩大軍的部隊,隻有馬子建麾下三萬人。剩下鮑信、衛茲和曹操三部人馬,全都隻在後方壓陣。
這樣一來,此戰若勝,曹操自然可大軍壓上,分享勝利果實;可一旦戰敗,那損失的也不過馬子建麾下的士卒,於他曹操勢力絲毫無損。同時,借此還可打壓項羽驕橫的氣焰——這一切對於曹操一部來說,都是有利無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