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牟山俯衝而下的西涼鐵騎,借助低矮山坡的地形如水銀傾瀉,竟給人一種說不出流暢美感。隨著漸漸接近項羽的軍陣,馬子建便絕望發現,那條水銀便凝聚成一股尖銳的鐵錐。
這一刻,西涼鐵騎策馬狂奔、眉目淡漠犀利,角弓已然挽滿,鋒利的砍刀已經出鞘,冰冷的鐵矟已經舉起……
而魯莽衝在戰場中央的項羽兩萬兵馬,四周卻盡是開闊的平原,根本沒有任何可結陣防守的險要地形!
五千西涼鐵騎此時殺出,時機簡直精妙至極。完全就如一位賽場上的拳手,趁對手不備,狠狠一拳襲在了對方的腰眼之處!
這樣的一擊,足以擾亂整個突進的軍陣,隨後更可以將這支軍陣切割分裂開來,緩慢蠶食!那個時候,隻要皇甫嵩下達總攻的命令,三萬大軍必然就會這兩萬兵士層層包圍!
屆時,這兩萬兵士再無逃出升天之路!
對於馬子建來說,不,對於任何大將來說,這已是被注定的死局!
感受到周遭士兵的驚慌,樂進也驀然意識到了那可怕的後果。一時間,他不由向著前方的項羽吼道:“項校尉,我們該怎麼辦?”
項羽卻是連頭都沒有回,仿佛那些俯衝而來的西涼鐵騎根本不存在。他隻是眉鋒一挑,猛然驟馬加速。胯下雄健的坐騎似乎也感受到了項羽身上燃起的烈烈殺意,昂首長嘶一聲,完成了最後的加速,如風馳電掣般漫卷衝入前方的西涼鐵騎陣中。
正當所有人以為項羽又要大開殺戒的時候,他卻忽然暴怒出聲,猛然借助衝鋒的馬速狠狠將手中的戰旗擲出!
沉重的大旗如利箭般急射而出,瞬息之間便飛越了近百步長空。越過皇甫嵩軍陣的大盾牆,越過那些秉著長戟的甲士,一頭狠狠紮落在弓弩手的陣型當中,深深地紮進了冰冷的地麵。
旗幟落地之處,距離皇甫嵩中軍大纛隻有百步之遙。巨大的素色旗麵嘩啦一聲展了開來,繡於旗麵上的篆體‘項’字,猶如一頭猛虎睜開了嗜血的雙眸,冰冷地注視著這些戰場的敵人。
皇甫嵩身側一員戰將不忿項羽如此囂張,上前想將大旗拔起。然而,當他縱馬趕到大旗之前時,便隻看到明豔的天空中一條黑線閃過。緊接著,他便感覺胸膛瞬間一涼:一根鐵矟已無情地洞穿了他的軀體,使得他的手,根本沒有觸及到那杆大旗。
“兒郎們,看到了嗎?”投擲完大旗的項羽驀然回首高吼,叱吒激昂:“不必在意側翼的騎兵,你們隻管衝向大旗所在之處。那裏,就是勝利所在!”
“項校尉威武!”
親眼目睹項羽這一神威,兩萬大軍陡然歡聲雷動。這一刻,他們果真都如瘋了一般,絲毫不在意側翼衝撞而來的騎兵,凶狠地繼續向前衝去!實在躲不過那些西涼鐵騎的兵士,也都做好了死亡的覺悟。他們紛紛大吼一聲,用血肉之軀撲向了那密密麻麻的騎陣!
“嗯?”大纛之前的皇甫嵩,冷然地看著那麵深刺入土的旗幟,麵色不由掠過一絲驚訝和感歎:“此人天生神力,竟悍勇至斯!有此人在,對麵軍陣便有了不敗軍魂,輕易不可勝!”
沉吟片刻之後,皇甫嵩陡然冷下臉繼續說道:“吾兒,傳令各軍,全力總攻!尤其那六千鐵騎,務必要且戰且退攔住那員大將身後騎兵,將他頭顱斬殺呈上來!”
“諾!”皇甫堅壽也震撼項羽的威猛,深知此等猛將的威脅,當即抱拳傳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