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穩住……”
躲在盾牌之後的項羽,隻在盾牌那微小的縫隙當中,凝視著前方的敵情。這一刻,他們的腳步異常緩慢,也異常謹慎。
皇甫嵩畢竟是漢末第一名將,此番危急關頭,他做出的應對策略是一點都沒有錯的。此時距離項羽之前五十步,是一直長戟士和長矛士的混合部隊。他們的各級將官,正將上麵的命令,嚴謹地傳遞下去,令長戟士和長矛士按照相錯的位置站成陣列。
項羽當然知道敵軍這樣做的用意:長戟普遍比長矛要長上不少,與擎著大盾的兵士搏戰時,長戟士隻需利用長戟的長度,刺入盾牌之間的縫隙,再翻轉大戟便可將盾牌勾住。隨後用力一拉,嚴絲合縫的大盾陣便會因此土崩瓦解。
失去盾牌保護的兵士,便會如失去龜殼的龜。當那一刹那暴露在敵軍麵前的時候,盾牌後的士卒是完全反應不過來的。而這個時候,長矛手便會一齊上前,用最標準的長矛刺殺,便可輕易搠死手中隻有一把環首刀的自軍。
破開這一死局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在長戟士還未發動起進攻時,所有盾牌後的士卒一齊猛衝而出!這樣一來,環首刀雖然不如長矛大戟長,但他們勝在險,可以用突如其來的狂熱戰意擊垮敵軍的陣列!
隻是,想法很完美,然而實現這一點實在太難。
通過盾牌的縫隙,項羽看到的是密密麻麻嘈亂的敵軍,正在四散而逃。他們重重疊疊的身影,嚴重遮擋住了身後正在列陣的長戟士和長矛手。而敵軍弓弩手仍舊在不分敵我地發射著致命的利箭,項羽這支陷入敵陣的三千突擊隊,可謂正在懸崖上的鋼絲上跳著舞蹈。
這一刻,項羽隻能通過他之前觀察到皇甫嵩軍伍的狀況,小心謹慎地邁動步伐,在心中不停地計算著時間和距離。
終於,當項羽耳垂猛然一動,聽到空氣中齊齊傳來穿刺的聲音時。他陡然大吼一聲:“散!”
隨著這一聲令下,那些擎著大盾的士卒,猛然將手中的大盾丟棄。也就是這時,重見陽光的他們驟然看到一排排長戟正朝著他們狠狠刺來!
幾乎是下意識一般,所有士卒都揮舞起了手中的環首刀,掃斷了刺來的長戟。而項羽此時更如出閘的猛虎,躲過兩柄鐵戟之後一個躍步跳入敵軍陣中。隻見寒光一閃,一大蓬鮮血隨即衝天而起,立於血雨當中的項羽當即對著身後士卒大吼道:“兒郎們,隨我殺!”
“殺!”
三千士卒嘶吼著,在項羽神威的激勵下,奮勇撲向麵前陣容嚴整卻一臉驚慌失措的敵軍。有些長矛手當即反應過來,猛然突刺搠中衝來的士卒。然而,他們卻更加驚恐地發現,那些被刺穿了腹部的士卒,竟然一個個都紅著眼睛、大吼一聲砍斷長矛,張著嘴向他們繼續撲來!
“瘋了,這些人都不是人,是鬼啊!”就算是沙場上的老兵,也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凶悍不要命的部隊。一瞬間,這些身經百戰的漢軍精銳也都膽寒起來。
更不要說,更多士卒已經衝入他們的陣營當中,瘋狂地殺戮著他們的袍澤。同伴驚懼慘死前的哀嚎,瞬間將他們的意誌和士氣盡數剝離軀體。使得他們在失神茫然的一瞬,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三千項羽士卒在這樣硬碰硬的死戰中,傷亡迅速擴大。然而,他們瘋狂無情的殺戮,同時也將戰線迅速向前推移。當項羽旋身回手又用那把鋒利的寶劍,將三名來不及逃跑的弓弩手砍成兩截時,已然抬頭看到了前方兩百步的中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