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司南氣極,正直接把她打暈帶走算了,可是抬頭,見到陳米可的目光,他最終沒有這樣做。
她一向是倔強的。
雖然總是表現得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可是,嶽司南心裏清楚,她絕對不允許自己手裏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治愈的病人,如果病人是因她而死,陳米可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是一個真正有醫德的人,隻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Alex是她的病人。
陳米可不會放棄。
“來吧。”陳米可重新把電極往他手裏塞了塞。
嶽司南輕歎了一聲,終於妥協道:“如果中途我覺得不妥,我會隨時終止電擊行為。”
“好。”陳米可點頭。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將頭發胡亂地束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然後,蹲在了那個大大的背包上方,特大義凜然道:“來吧。”
她也想知道答案。
自己……到底有沒有失憶?
嶽司南深吸了一口氣,異常小心地檢查了電極與電量,然後將電極貼在陳米可的兩側,再慢慢地,扭開了開關。
電流發出了滋滋聲。
Alex也被這個聲音吸引,大步走了過來,見到眼前那一幕,也是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他急急地問。
“她要去自己的記憶裏找答案,救你的答案。”站在一側的言崢回答道。
言崢也許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剛才陳米可與嶽司南的對話,卻聽得清清楚楚。
陳米可,陳米可,你身上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他追尋了兩年的人,現在明明就在麵前,可是言崢卻不想動,甚至不願意去點破她,他想知道更多,知道她的更多事情。
隨著電流的緩緩升高,陳米可的拳頭微微握了起來。
電擊起作用了。
她的思維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混亂的,陌生的。
摒除了那些已有的記憶,陌生的記憶片段,就好像被打碎的玻璃渣片,在地上彈跳而起,幾乎刺傷了她。
濃霧中,那個模糊的影子。
男人的影子。
男人走近了,又走遠了,最終仍然消失在濃霧裏。
然後……
然後,有一個孩子。
一個那麼小的孩子,躺在她的臂彎裏,小得就像清晨的露珠一樣。她輕輕地哼著歌,她呼喚著她能睜開眼睛看自己一眼,可是孩子的眼睛是緊閉的,她的身體是冰冷的。她是死的。
陳米可的身體突然猛地顫了一下。
那個孩子,宛如一個開關,所有的碎片如刀片一樣噴出,一刀一刀地刺著她。
一會兒,她在實驗室,瘋狂地做著實驗。
一會兒,她站在遍地四葉草的草地上,對著那個濃霧中的男人,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麼。
一會兒,她在家裏,已經死去的母親阿荷抱著她,抱著不停顫抖的她,不住地說:“忘了吧,忘了吧,都忘了吧,我的女兒。”
又一會兒,她仍然坐在醫院的床上,看著護士抱著孩子走了進來,護士說:“很抱歉。”
濃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她躺在草地上,看著男人俯身望著自己。
男人說:“可可,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