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他不輕不重的帶上後,田宓生平第一次失眠,或許是因為床很軟很舒服,卻微微沁著莫名的涼意,或許是因為她的酒勁褪去了幾分,頭疼如絞。
亦或許是因為……今晚的事情實在太奇怪了。
蕭玨怎麼會突然出現?他說是她打電話叫他來的,可是她根本就沒有拿手機啊。還有他之前的言行也讓人莫名其妙,他說的那些話,究竟是對她有意思,還是對她有意見?
她猜不透,根本就猜不透。
田宓翻來覆去的,終於還是爬起來,她發現床頭的櫃子上放著一件疊好的男士睡衣,一麵感念他的細心,一麵動手穿起來。
實在是太大了,她不得不把褲腿和袖口都卷起來,才能勉強像個樣子,推開門就往廚房走,途徑衛生間時她卻意外地聽到水聲。
走近廚房倒水時,田宓發現熱水器並沒有開,不禁有些詫異,這麼晚了,他還在洗澡嗎?
還是……涼水澡?
“怎麼,睡得不好?”冷不防,一記帶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在她的背後響起,嚇得她手腕一顫。
“是口渴了,”田宓用力將熱乎乎的水杯往手心裏攏了攏,才不好意思地抬起頭,這才發覺他的頭發還在滴水,雙唇也隱隱發顫發白,“你……你為什麼洗涼水澡?”
彼時她站在黑沉鋥亮的烏木地板上,盈盈雙足赤白如雪,眉目溫婉如月,更映得她好似夜間開落的潔白睡蓮,徒然得惹人憐愛。
蕭玨沉心靜氣地看住她,薄唇微漾,不尷不尬地一笑:“熱水器壞了,其實你洗的也是涼水澡。”
“啊?”田宓的騰地紅起來,她下意識地抓緊自己身上寬大的睡衣,“之前……是你幫我洗的澡嗎?”
說實話,之前的事情她也記不太清楚,隻知道最後他把自己壓在床上,情緒激動地吻住了她。
“這裏不是我家,是我平時辦公住的公寓,所以沒有傭人在,你又吐得那麼髒,”縱然隻裹著一件單薄的浴巾,樣子有些性感又有些狼狽,蕭玨依舊是文質彬彬的、客客氣氣的,“晚上我對你有些冒犯,很抱歉。”
他這麼一說,田宓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
是啊,好像也是她有錯在先,如果不是她仗著酒醉非要賴著人家不肯走,又吐了彼此一身,蕭玨也不會把自己帶回家,弄成現在這種尷尬的境況。
也許剛才,他隻是一時難以自持吧,畢竟他是個正常男人,難免會有欲望的。
這樣想來,田宓越發歉疚,她輕咬著唇,直到雪白的牙齒深深地陷入一片殷紅裏,才怯怯的說:“沒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喝糊塗了,給你添了麻煩。”
這個細小的動作令蕭玨眼眸微微暗沉,他敏感地偏過頭不去看她,田宓卻直直地盯著他,似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不過,蕭先生,雖然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雖然我們曾經有過……有過那樣的一夜,但是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的,我希望到時候你務必要慎重考慮。”
“如果,我說我已經考慮好了呢?”蕭玨依舊是一臉雲淡風輕的微笑,深垂的黑眸裏卻閃過數道異芒。
田宓不由得愣住,她實在搞不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沒多久蕭玨就找了個由頭離開了。
仿佛是商量好的一樣,這邊蕭玨剛走,田振業的電話就打進來。
“小宓,你怎麼又關機,你一個女孩子一晚上都不回家天天在忙些什麼?別的也就算了,我跟你交代過多少次,今天晚上八點,咱們和蕭玨母子約好一起吃飯的。這件事爸爸準備很久了你知不知道?你可不許遲到,不許把事情搞砸了。”
“你這孩子,你聽到沒有啊?”
“爸,”田宓忍住淚,指尖卻發顫,“我為什麼一定要嫁給蕭玨?蕭玨為什麼一定要娶我?”